陆鱼塘瞥了眼何兵,放下了筷子,对左铃苦笑道:“其实……你们现在就把他给抓过来,时机是不成熟的。”
“啊?”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信?那你就开始问话吧。”
说完这厮继续埋头干饭。
左铃愣了片刻,随即犹豫着望向何兵:“知道为什么把你请过来么?”
何兵没好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这应该由你们来告诉我!”
“罗金昌,认识吧?”
“认识,怎么了?”何兵秒答。
“罗金昌说,你前后分三次给了他五百多万的现金,对么?”
“对。”
“对…对?”左铃大感意外,她没料到何兵竟然不假思索的就主动承认。
“这笔钱…的来源是哪里?”左铃再次问道。
“我们公司的副董事长,柯志给的,让我转交给罗金昌。”何兵又是秒答。
左铃满脸不可思议的望了眼陆鱼塘,见他一直闷头干饭没给自己任何回应,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好端端的,你们副董事长为什么要给罗金昌这笔巨款?而且还是分三次。”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副董事长欣赏罗金昌,就单纯的觉得他人不错,想抬举他,就送给他钱。怎么,送人家钱这也犯法?”
左铃眉头一拧:“可涉及不正当交易的送钱,就可能涉嫌违法。据罗金昌交代,这钱是他给柯志提供了丰华集团的商业机密资料所获得的报酬。”
何兵甩了甩头:“就这?行。我是不明白罗金昌为什么要血口喷人,我们副董事长好端端的送钱给他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知好歹的反过来污蔑柯副董。什么商业资料?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你们警方……有证据么?你们所谓的这个交易商业资料的行为,有什么具体证据来证明它的存在么?”
“……”左铃是被这番话给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犹豫了片刻,不甘心的左铃再次开口问道:“罗金昌同时也交代了…在林美小姐失踪的当晚他是按照你所交代的时间点把她给送达目的地的,他也因为这件事收到了你给的报酬。”
何兵面无表情的立即回应道:“我没有给他交代过什么时间点,我也完全不知道罗金昌为什么要污蔑我。林美小姐失踪的事我们也听说过了,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我们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又是简洁明了的否认。
而且是让左铃再次哑口无言的否认。
她的确无言以对。
因为何兵一连否认的这几件事,她还真没有过硬证据来反驳。
“怎么办?”左铃细声询问陆鱼塘的意见。
“所以说,你们抓他的时机是不成熟的。”说着陆鱼塘抹了抹油嘴,并且拿着抹过油嘴的纸巾在左铃脸前晃了晃,“所以说,我也做好了给你擦屁股的准备。”
左铃小脸一红,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别瞎说!”
“那……可以放我走了?”这时何兵问道。
陆鱼塘点头:“可以。”
何兵嚣张的冲着左铃抬了抬手:“那就麻烦这位美女警官给我松开手铐?嗯?”
“松。目前警方的确没有理由给他上强制措施。”陆鱼塘也对左铃说道。
左铃没辙,只得咬着牙关走了过去,给何兵松开了铐子。
而就在何兵起身准备离开之际,陆鱼塘却突然呲牙一笑:“你等等哈。”
何兵回头:“怎么的?”
陆鱼塘望向左铃,笑道:“你知道么……今天在你离开讯问室之后呢,我和罗金昌有过一段友好的交流,在这个交流过程中么……罗金昌告诉我了一件关于这位何先生的趣事呢。”
左铃满面疑惑的挠了挠头:“啥事儿?”
陆鱼塘点了根饭后烟,望着何兵悠悠说道:“我当时就对罗金昌说了,我说这位何先生为了自保呢,大概率是不会承认你跟他之间的交易的事儿的,所以你也就别念及什么旧情,如果想提高自救的概率呢,就好好的想想这位何先生有什么值得你拿捏的把柄。”
何兵摊开了手:“我能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陆鱼塘冷笑道:“罗金昌他说和你呢,直到二十二岁之前,都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无话不说的那种,对么?”
何兵点头:“对,我们曾经的确处的跟亲兄弟似的。”
“嗯嗯嗯……所以呢,罗金昌就知道你的一些往事嘛。哼哼哼,罗金昌说你曾经有个女友,叫钟继萍,对吧?这个钟继萍呢,当时怀了孕,而你当时的家境呢,比较富裕,又是本地人,所以你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因为钟继萍只是个外地农村来的丫头嘛,而且家里的穷兄弟姊妹有好几个,所以你父母看不上眼。于是呢……你们家给了钟继萍二十万来摆平此事,让她打胎走人,对么?”
何兵听到这话一怔,随即面露尴尬的摆了摆手:“都是陈年旧事,这有什么好说的。”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冲他弹出了一团不明物:“这个钟继萍,也是你们兄弟俩感情变淡的原因,因为这个钟继萍一开始是跟罗金昌先认识的,后来被你给抢走了,罗金昌为此还受了刺激,选择了二次入伍。呵呵,因为罗金昌没你家有钱嘛,所以抢不过你。”
何兵轻嗤了一声:“是又怎么样?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了,现在说起来有什么意义。”
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有意义喔!你不知道吧?这个钟继萍和罗金昌此后还保持着联系,你猜怎么着?罗金昌说钟继萍后来并没有打胎,因为发现怀孕时已经三个月了,她舍不得,于是她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嗯~~现在这对母子呢,还在钟继萍的老家县城生活着呢,听说过的还行,嫁了个二婚的当地男人,开了间小超市。”
“什么!?”何兵瞪圆了双眼,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两步,“这…这真的假的!?”
陆鱼塘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我记下了钟继萍的联系方式还有家庭住址,要不,我把这纸条给你媳妇儿,让你媳妇儿去验证验证?”
何兵听到这话当即倒吸了凉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算是威胁我么!?怎么,你们警察可以这么干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警察,的确不能这么干,而我,可以喔!”
何兵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警察?”
“他不是!”左铃大声说道,颇有些宣泄的意思,“他是我们警方请来协助办案的专家,并不是警察。如果他要做些什么弘扬正能量的私事么,比如说某人瞒着自己老婆在外头有私生子一类的事呢,嗯……我们警方可管不了。”
“你们……”
陆鱼塘面色一沉:“什么你们你们你们的。现在,可以坐下来重新聊了么?据罗金昌说,你媳妇儿的娘家可是身家不菲的,你是属于攀了高枝的。我想你……不想从高枝上摔下来吧?嗯?”
“……”何兵是牙关咬的吱吱作响,双拳也是捏的青筋暴起。
“那你走吧。”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并且故意抖了抖手中的那张纸条,“我也得回家去睡觉了。啊唷~~~这刚吃饱就是容易犯困,走了啊小左,这案子咱再慢慢另找突破口,不急哈。”
左铃瞥了眼脸色铁青的何兵,强忍着笑点头:“嗯!”
而就在陆鱼塘刚打开讯问室的门时,何兵却突然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
陆鱼塘冷眼盯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沉声道:“怎么?要跟我动手?”
何兵深吸了口气,狠狠的点头:“聊!接着聊!”
陆鱼塘眉头一挑:“还有的聊么?可千万别勉强哦?”
“有!”何兵牙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