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吗？”符玄百忙之中抽空回到了临时住所，在墨枫陷入昏迷的第一时刻她就知道了。而在那之后，一位强大的存在向罗浮投来愤怒的一瞥。
    别人或许没什么感觉。
    但除了墨枫本人，符玄应该是最了解墨枫的人。
    轮回种……这种种族在符玄认识墨枫之前仅仅只存在于古籍之中，甚至符玄连在哪里看到的都忘了。这很奇怪，明明自己的过目不忘的，至少，应该知道自己曾在哪知道轮回种的事情。
    心中冥冥之中有些许猜测，但眼下还是等待他醒过来吧。
    “呼吸平稳，看上去是被拖入了梦中世界，很像记忆信使的手笔。”景元说道。解决完手中的麻烦事后，他一直在观察墨枫的情况。
    墨枫虽然从来没对他全盘托出过，但凭借景元的老练的经历，也早知道了很多事情。
    “焚化工……是想对仙舟开战吗？”符玄面色不善。如果可以，她很想去找处焚化工的地盘泄愤，上次岁阳事件的始作俑者虽然被刺杀了，但还没完呢。什么时候得罪仙舟的势力这么容易善始善终了？
    但罗浮的情况还离不开符玄。
    “不一定是焚化工，据我理解，他们应该没这么无聊会把人拖入梦境，他们会更习惯直接抹杀人的回忆。”景元说道，手托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但也不应该是流光忆庭，他们和仙舟联盟一直来说都是交善的，他们需要仙舟提供回忆。”
    两者都不是的话，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将墨枫拖入梦境。
    符玄虽然对那任枫说不上百分百信任，但好歹也是当初帮墨枫度过难关的，如果要害墨枫，不必等到这个时候。但墨枫一直不醒，符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
    全罗浮就只有这两个人知道墨枫现在的情况。如果让罗浮人知道他们其中一位顶梁柱昏迷不醒，会影响到罗浮战后恢复的。
    为了保密，墨枫的情况符玄连青雀都没告知。
    虽然青雀在重大的事情不会犯糊涂，但这种事少点人知道总是好的。
    明明心总是悬着的，表情还要显得平静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也少有人能做得到和符玄一样了。
    “咳咳……”正当符玄准备去继续处理遗留来的公务的时候。墨枫的咳嗽声把她刚迈出门槛的脚又拽了回来。
    三天……
    虽然不算太久，甚至比起上次被岁阳夺舍苏醒的时间还要短，但还是度日如年。
    墨枫迷迷糊糊睁开眼，脱离梦境的他还没适应自己虚弱的身体。脑海里的记忆异常混乱，感觉记住了很多，又忘了很多。
    “将军……”墨枫迷迷糊糊道。
    “睡迷糊了？我可不是将军了。”景元送来一杯水。“现在将军是你们小两口。”
    听到景元的话，墨枫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中了，接过景元送来的水小口小口吮吸起来。是身体缺水的本能支持他这么做，刚苏醒的他甚至有些不太会喝水了。
    “咳咳……”但墨枫还是呛水了。
    景元拍了拍墨枫的后背，有些小无奈。多么年轻的小伙子，咋身体还比不上自己一个老年人呢。
    意识逐渐回归，墨枫的瞳孔逐渐聚焦。
    “符卿，接下来就交给你吧，我帮你公务处理一下，今天就好好陪墨卿吧。”景元轻笑道。之后转身离开，把这里留给他们。
    他知道墨枫很多话只会和符玄说，那他就不多打扰了。有些要他照顾帮忙的，墨枫不开口，符玄也会开口的。至于公务……算起来也就脱离将军岗位两年，不至于连处理流程都忘了。
    景元走后，气氛突然冷清了下来。
    符玄有很多想问的。
    但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问了。
    她想知道的太多了。轮回种究竟是什么？那敌视墨枫的星神究竟是谁？但恐怕这些问题的答案墨枫都未必清楚。
    就算墨枫对她有所隐瞒符玄其实也很理解。
    自己对他毫无保留的同时，没有要求对方必须那么做。他们已经跨过太多事情了，有些相信，已经成为了必然。
    就像当初，符玄相信墨枫必然会撑到自己击溃常生那样，墨枫也相信符玄会及时赶来。
    如果连这样的相信都做不到，他们当初就不会有勇气接受长生种和短生种那般天堑般的种族间隔。
    相遇是偶然。
    相知是必然。
    “玄……先让我稍微缓缓。”墨枫轻咳两声，他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思绪还很乱。有些东西明白了，一时间也接受不了。或者说，他有点害怕告诉符玄。
    稍微缓了片刻，墨枫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起身站了了起来。昏迷太久，连走路都有点不习惯了，和上次脱离岁阳夺舍的感觉差不多。
    符玄搀扶着墨枫起身，直到墨枫慢慢适应。
    “陪我走走。”墨枫说道。
    毕竟也只是稍微不习惯，在多走几步路后，墨枫就恢复过来了。
    说起来，这还是罗浮战争尘埃落定后，墨枫和符玄第一次闲下来漫步。
    “感觉你一下子苍老很多。”符玄说道，墨枫外貌没任何变化，但心境却凭空让人觉得苍老。其实墨枫也才接近18岁，两人还没成婚，墨枫却让人感觉像是活了很久似的。
    甚至……比自己一个长生种活得久。
    但符玄一直喜欢的，是墨枫这个人，不论他有何变化。只要他还是墨枫。
    “突然接收太多信息。对了，我昏迷了多久？”墨枫轻笑道。
    “三天五小时三十八分二十一秒。”
    “你还是一如既往人型计算机呀。”墨枫被符玄的话逗乐了，好像上次她也是这么准时报时的，“但我在梦境里，度过了一千年。或者更久……久到我都忘记了时间。”
    “这样呀……”符玄理解了。
    两人走到星槎海的独桥上。
    这桥之前被丰饶军摧毁了，最近才修复回来。
    桥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这里，曾经是两人确认关系的地方，也是确认关系后最常约定见面的地方。
    “玄，虽然一直我都知道答案，但我还是想亲耳听见答案。”墨枫手扶着桥的栏杆，目光眺望稀稀拉拉的星槎穿梭在星槎海之上。“你，曾后悔过，当初……”
    “这个世界，可从来没给人后悔的机会呢。”符玄打断了墨枫的话，目光也平静眺望着远方，那里，被摧毁的建筑群正在兴建，吆喝声此起彼伏。“和你的一切，我都未曾后悔。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
    “这一条路，能陪你走到最后的，是我，也只能是我。”
    符玄的话很平静，但却声声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