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不能让他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有一个鬼魂说出这句话之后，其他鬼魂纠结片刻也马上影而从之。
    人性都是自私的，或多或少而已。
    “鬼性”也是如此。
    在生死面前，他们更加在乎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别人的。
    “住口！不许说这种话！”司机大叔冷声喝止道，“在我的车上，不允许打架闹事，更不能杀人、杀鬼！”
    震耳的鸣啸声从司机大叔口中发出，在场的，除了葛夜和林羽裳之外，其他所有的乘客都被震慑住了。
    他们想要杀了葛夜的激动情绪也被压制。
    葛夜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发现，那几个原本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的鬼魂乘客，身上的怨气、杀气都变得淡了。
    他们差一点就要变成“厉鬼”！
    在司机大叔的怒吼之下，他们才被惊醒，幸运地从那条“不归路”上回到正途。
    葛夜复杂地看了一眼司机大叔。
    这个大叔……人似乎不坏？
    信号灯变绿，司机熟练地挂档、踩油门，公交车再次行驶起来。
    “小子，你上我这鬼车，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我没有企图。”葛夜无语至极道，“我说，我是不小心上错的车，你信吗？”
    “你当我是傻子？！换成是你，你会信吗？”
    “……”
    司机大叔冷哼一声，笑意森然，道：“有什么话，你到了殡仪馆再说吧！”
    “殡仪馆？去那说什么？再说了，我还没死呢，那工作人员也不能活活把我烧了吧？”葛夜一脸懵逼。
    司机大叔闻声，眼神有些复杂，“你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糊涂？我说的不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而是城西的【操刀鬼】！”
    “操刀鬼？！”葛夜一惊。
    这种鬼魂，葛夜在卷宗中看过。
    只有击杀过其他鬼魂的鬼魂，才能化为“操刀鬼”！
    他手中的刀并不是实体，而是纯粹由灵魂力和厉鬼之力凝聚而成的，可以这么理解……他的屠刀，相当于异能者的异能。
    听司机大叔的意思，在奉城城西殡仪馆附近，似乎盘踞着一只“操刀鬼”！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厉鬼！
    “那里为什么会有【操刀鬼】这种厉鬼？！没有无常去斩杀它吗？”
    司机大叔狐疑地回头看着葛夜，眉头紧皱着，“你小子……是个傻子？”
    葛夜：“……”
    “你该不会是个新手吧？奉城地界上的无常，我大多都有所耳闻，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你……小子，你该不会以为，无常会把所有的厉鬼都斩杀干净吧？”
    “难道不是么？？？”
    “我开着这鬼车，在黑夜里行驶了十年，还拉着这一车乘客，按照你们无常的规矩，要么把这些灵魂送到冥界投胎，要么就是把不遵从秩序的鬼魂斩杀，这么大一辆车，真的能在人间连续开十年？”
    葛夜：“……”
    司机大叔的话，确实把葛夜给弄懵了。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目标这么庞大的一辆“鬼公交车”，拉着一车鬼，会在奉城行驶十年。
    难道，所有无常都是瞎子？他们看不见这辆车？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鬼公交车”和乘客们不是厉鬼，当地辖区的无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一马，可是城西的那只“操刀鬼”呢？
    那可是厉鬼！
    为什么没有无常去追杀他？！！
    司机大叔沉声说道，“你小子，好像真的是一个新手啊……鬼的世界和人的世界一样，不是非黑即白的，在两者之间，有着‘灰色地带’，所以，人间潜藏着一些迟迟不肯投胎的善良鬼魂，甚至，就连某些厉鬼也不会被立刻斩杀。
    你们无常这么做，就是为了维持一个‘平衡’！”
    “平衡？！”葛夜似乎有些懂了。
    司机大叔开着车，这次他没有回头看葛夜，自顾自地说道：“厉鬼的存在，会威慑到其他厉鬼。
    城西的那只【操刀鬼】已经是百年以上的老鬼了，正是因为它在城西殡仪馆周围盘踞，所以，那里的鬼魂们都不敢放肆，显得特别的听话……”
    “为什么要维持平衡？把所有厉鬼都斩杀尽不就行了吗？”林羽裳好奇地问道。
    “呵。”司机大叔冷笑一声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你是纯种鬼族后裔吧？你的父母，都是鬼魂，他们是以鬼魂之身生下你的。”
    “……”林羽裳没有回答。
    这种反应在司机大叔看来，就是默认了
    前方十字路口，司机颇为娴熟地转着方向盘，公交车转过个弯，继续沿着马路行驶着。
    大叔没回头，对葛夜说道：“人间滞留着太多太多的鬼，是杀不完的，他们不愿投胎，一心潜藏在人间，千年、万年以来，你知道有多少鬼魂没有按照冥界的规则，被送去投胎吗？
    真要是筛查下来，要花多大力气才能把这些鬼魂全部锁定？
    怎么查？如果查明鬼魂的身份、籍贯、死亡时间，是不是就可以反推出当时没能及时把亡魂接引至冥界的无常，这算不算失职？
    大面积的追捕，一定会惊动所有居住在人间的鬼魂，他们受到惊吓，会有很大一部分鬼魂转化为厉鬼，本能地在周围破坏、杀戮……这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冥界只能默许这些鬼魂存在于人间，只要他们不犯下罪业，就不会被收捕。
    鬼魂多了……这个‘平衡’就很有必要了。”
    “……”
    葛夜看着司机大叔，疑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去投胎？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乘客。”
    “我？”
    司机大叔自嘲一笑。
    “我啊……我是被冤死的。”
    “冤死？！”
    “无常在斩杀厉鬼的时候，意外地造成了车祸，我、这车，还有车上的乘客，原本阳寿未尽的我们，全部都死了，你说可不可笑？”
    葛夜不解道：“如果是阳寿未尽之人冤死，是可以到冥界申冤的啊。”
    “去哪里呢？”司机大叔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攥紧，手上青筋暴起，“那个无常把我们的事情压下来了！因为，这么多条人命枉死，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轻则免职，重则押送地狱问罪。
    他为了自保，便把我们留在了人间，成了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
    “师傅，你能告诉我是哪个无常做的吗？我会想办法帮你！”葛夜握紧了拳头。
    听完司机大叔和鬼公交车的死因，葛夜心中怒气冲冲，恨不得马上把那个自私自利的无常绳之于法。
    “帮我？你怎么帮……不过，我确实想到了一个方法，需要你帮忙。”
    “什么办法？”
    “你是无常，城西的【操刀鬼】最恨无常了，我把你送给他，让他出手，为我们全车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