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自己的一生，想到了那个将人类当牲畜一样圈养的异形养父。想到了自己对养父发起反击，被养父击倒又被帝皇出手救下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生有些...滑稽？
    现在的莫塔利安脑子一团糟，憋了许久才对他的子嗣们回答着，“也许我会被遗忘吧？这也挺好的...”
    死亡守卫们面面相觑，他们很清楚莫塔利安心理敏感的弱点，但他们并不因为莫塔利安的弱点而轻视他。相反，正是因为莫塔利安有这样的弱点，才让死亡守卫在堕入纳垢时也是一个团结的集体。
    莫塔利安对不起很多人，但莫塔利安绝对对得起死亡守卫们。作为一名原体他也许不太合格，但作为一名父亲，他可比帝皇还值得追随。
    死亡守卫对于堕入纳垢的态度还是比较豁达的，银河系在漫长的战火中变成了一个充斥着愤怒和仇恨的地方，与那里相比，纳垢的花园还算的上是和平安宁。
    老兵们都记着巴巴鲁斯的噩梦，即使成为星际战士，多了万年的作战经验，他们也不会忘却那个比地狱还要糟糕的星球，人们在毒气和异形的霸权下泯灭灵魂，像是受惊的动物一样东躲西藏，胡乱摸索。
    莫塔利安解放了他们，穿着小乡村里自制的铠甲还有一柄用来收割庄稼的巨大镰刀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打了回去。那时他们在莫塔利安的带领下第一次为生存的自由奋斗，而不是在泥泞中气喘吁吁的生活。
    他们不会忘记莫塔利安为他们付出的一切，因为有这份感激存在，死亡守卫对其他军阀和战帮们嗤之以鼻。
    堕入纳垢的怀抱也非莫塔利安本意，他只是对帝皇颇有意见，而不是喜欢混沌。这都要怪他的那个狂妄的一连长泰丰斯，这家伙天天顶莫塔利安的肺，还私下里偷偷信仰纳垢。通过一系列的暗杀和伪造证据，泰丰斯成功的将舰队引向一个巨大的黑洞。
    莫塔利安对泰丰斯的擅自行动很不满，但看在泰丰斯是巴巴鲁斯老人、死亡守卫第一批新兵的份上，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惩罚。
    随后军团被困在了亚空间风暴之中，在无孔不入的疾病中受尽折磨，死亡守卫那坚韧的体质让他们在疾病之中难以死去，越来越多的疾病在身体内交缠发酵朝着更加可怕的方向突变，相比之下即使是落入黑暗灵族之手也要比这强得多。
    泰丰斯就这样站在他的战友身边，向他们低语纳垢之力的伟大不朽。
    莫塔利安身为原体能比普通的星际战士承受更多，但直面纳垢的巨大腐蚀还是让他难以承受，那时候可没有一个神皇能庇佑他的灵魂。
    在自身的逐渐崩溃和死亡守卫惨状的影响下，莫塔利安向纳垢屈服了，可怕的疾病没有消失，但所有人都确实感觉不到身体的病痛了。也就在那一刻，叛变的死亡守卫变成了堕落的死亡守卫，成为了让帝国闻风丧胆的不死肉山。
    在原体兄弟之中莫塔利安从来都是自诩为坚韧顽强，对亚空间法术是嗤之以鼻，但现在他软弱了，还成为了曾经厌恶的混沌一部分，这种打击要远比察合台的嘲讽大得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
    莫塔利安思绪越来越乱，捂着脑袋久久抬不起来，一副懦弱又懊恼的样子。死亡守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选出来了几个老兵走到莫塔利安身前单膝跪下。
    “父亲，让我们回到巴巴鲁斯吧。”
    莫塔利安的目光从指缝里探出，他的家乡早就在战火中毁灭，大叛乱时期兄弟攻伐，每个人的故乡都受到了袭击，如今的巴巴鲁斯乃是一颗亚空间里漂浮的瘟疫世界，充斥着莫塔利安对过往岁月的多愁善感。
    “回去吗？回去后呢？”
    “呃...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我们想做什么呢？”
    这下死亡守卫们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闭上嘴保持沉默。
    莫塔利安止不住的叹息，耳边回响着帝皇的声音，在王座厅里帝皇对莫塔利安说：比起你的其他兄弟们，你还有救。
    当问到为什么，帝皇便闭上了嘴，许久才说着：因为你不是自愿投入混沌的，比马格努斯、洛嘉那几个混小子强得多。
    这番话算是安慰吗？莫塔利安搞不清楚，他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胸口憋着一股子气放不出来。
    然后他也只能淡淡的回复着，“走吧，我们回巴巴鲁斯。”
    舰队调头航行，他们浩浩荡荡的来，却一事无成。就像是在家待久了，想要出来溜达一圈透透气一样。
    莫塔利安越想越郁闷，从盔甲内侧里摸出几本书，他手在封皮上摩挲几下，目光盯着封皮上的几个大字。
    《原体列传》
    《瘟疫战争》
    这是林凡从西乐高那里顺来，专门用来给莫塔利安做心理辅导用的，莫塔利安就在舰船返航的过程中细细阅读，藏在兜帽下的面容看不见表情。
    莫塔利安算是被冷处理了，这种拧巴人让他一个人独居冷静的反思反思便好。其他原体就不能按这个方法来了，比如马格努斯和洛嘉。
    兄弟二人低头不敢看帝皇，帝皇也只是看着他们，没有将他们兄弟二人的黑历史全扒出来好好念叨一番，那种活交给林凡来做就好。
    帝皇轻咳一声，问起了他们的军团如何。马格努斯苦笑一声，还能如何？千疮之子尽成灰烬，只剩下马格努斯这一孤家寡人了。
    洛嘉眼神飘忽，说自己在亚空间里重建了完美之城，只是现在应该在那场混战中化为灰烬了。怀言者应该活下来不少，但他们能被如今的帝国接受吗？
    万般无奈下，洛嘉向帝皇恳求，希望帝皇不要将剩下的怀言者尽数坑杀，“若死亡是我们的结局，我希望我们能死在50年后的战争中，就像是福根和他的军团选择的一样。”
    帝皇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了洛嘉的请求。50年后的战争会是什么样子他们无法说清，但烈度肯定低不了，敢死队终究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