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不染不是病了,是压根不想见客,也没心思见客。
因为,林破南前几日醒了。
可尘不染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醒来的是林破南的另一人格,林仇。
那个醒来就扇了他一巴掌的林仇。
此刻,他独坐在书房,双手扶额,心情郁闷的很。
他遍寻名医给林破南诊治,衣不解带的照顾,所有喂给林破南的苦药都是自己先尝。
没想到他费心费力,救过来的居然是林仇,还是情绪更加不稳定的林仇。
回想起林仇醒来那日发生的事,尘不染此刻还气得牙痒痒。
那日他实在太累了,趴在林破南的床边睡着了。
不知林仇什么时候突然醒来的,狠狠地一巴掌将他扇醒。
那一巴掌扇得尘不染发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油灯已燃尽,屋里一片昏暗。
尘不染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起身去点亮油灯。
看着眼前清醒的人,懵怔的坐在床上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尘不染瞬间热泪盈眶。
这半年来,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林破南,他内心的难受与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走上前,坐在床边,声音哽咽道:“你终于醒了?”
眼含氤氲的尘不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谁知等来的又是一巴掌。
“林破南,你是不是睡太久睡傻了。”
尘不染被这两巴掌打得来了脾气,他下意识的扬起手,看着这张消瘦的脸,又气急败坏的落下。
坐在床上的人斜睨着尘不染,嗤笑道:“林破南?”
说着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站在脚踏上,与尘不染平视。
虽然她才醒,身体还很虚弱,她依旧强撑着,挺拔着身子,气势磅礴地说:
“看清楚本将军是谁?”
尘不染看清眼前人眼中的戾气,瞬间明白过来。
“你不是林破南。”
尘不染的语气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林仇不答,转而问道。
“林破南又干了什么蠢事?”
“这是哪里?”
“本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趴在本将军床边?”
一连数问,问得尘不染面如死灰。
他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他最讨厌的人。
尘不染压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将林破南刺杀咸宁帝的事告诉林仇。
林仇震惊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林破南杀了咸宁帝?”
尘不染沉默的点点头。
林仇闻言,气得掀翻了床边的凳子,大骂道:“她是不是有病,她想死为什么要拉上本将军?”
尘不染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道:“有病的是你。”
“她为何要刺杀咸宁帝?”林仇质问。
尘不染摇头:“不知。”
尘不染猜到一些,但并不知事情的全貌,所以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林仇。
林仇才醒,站久了只觉得全身无力,她扶着床边坐下来,冷静的想了想说:“这里是哪里?”
尘不染思索一番道:“南陵蓟京,辰王府。”
他知道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只能如实以告。
林仇震惊:“南陵蓟京?”
林仇的人格本就是因仇恨而生,她是大周的将军,最痛恨南陵。
她微眯着眼,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尘不染,“你带本将军来的?”
“是。”尘不染毫不犹豫的点头。
林仇突然明白什么,“尘不染是假身份,你到底是谁?”
尘不染面不改色,眼神中带着一丝睥睨与清冷,“南陵辰王,李尘。”
林仇瞳孔一震,半晌没说话。
过了许久,林仇平复心中的怒气才开口道:“你接近林破南的目的是什么?”
“与你无关。”尘不染冷眼看着林仇。
他对林仇没有任何好感,哪怕眼前这张脸就是林破南,他突然觉得看不顺眼。
如果眼前人是林破南,他会如实回答。可眼前人是林仇,他不想多说。
林仇没有追问,沉默片刻道:“你出去,本将军想静静。”
尘不染巴不得如此,正合他意。
林仇的出现让他郁闷至极,他更想静静。
林仇刚醒的那两日,不吵不闹不发疯,吃饭喝药都很自觉,这让尘不染舒了一口气。
谁知好日子没过两日,林仇突然和尘不染说,“本将军不追究你接近林破南的目的,本将军要回邺京,你派人送本将军回去。”
尘不染只觉得林仇疯了。
他好不容易将林破南救回来,林仇想死可别拉着林破南一起死。
他当即讥讽道:“你别忘了,本王救的是林破南不是你,你想死也要问本王同不同意。”
林仇当场反驳:“谁说本将军回邺京就一定会死?只要萧令安在,本将军就能安然无恙。”
尘不染被林仇这话气的无语凝噎。
他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会让林破南再回到萧令安身边。
当时,他理都没理林仇,丢下一句“回邺京,想都不用想。”便离开了。
尘不染离开后,担心林仇偷跑,便派人将她严加看管起来。
林仇看出尘不染不会伤她,便发了疯似的大吵大闹,要不是她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指不定能掀了辰王府。
自那日后,尘不染便再也没去见林仇,任由她吵闹。
此时,想起这些,尘不染只觉得自己心中气儿都不顺,呼吸都不顺畅了。
自林仇出现,尘不染的心就没安定过。
他害怕林破南真的死了,以后活着的人只有林仇。
他坐直身子,眼神望着远处。
“憨货,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你只是不想出现面对这些痛苦,是不是?”
“本王会将林仇困住,本王会等你回来,哪怕一年,两年……”。
尘不染的眼神坚定无比,他坚信林破南还活着。
“主子,月澜院的那位又发疯了,她说要您去见她。”门外周允的声音将尘不染的思绪拉回。
尘不染本就焦头烂额,不耐道:“不见。”
周允:“她说您不去见她,她就自毁。”
尘不染听了,心中更气。
林仇凭什么威胁他?
“她想自毁就自毁,与本王何干?”
他可不是萧令安,任由林仇拿捏。
周允闻言,迟疑了一下说:“主子,刚才她用碎瓷割破了手腕。”
“什么?”尘不染惊得站起来,匆忙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