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不染迅速脱下林破南身上的血衣,吩咐与林破南身形相似的暗卫穿上,骑着马往相反的方向跑,引开追杀。
全大周通缉林破南,尘不染自知若带着林破南直接回南陵必然受阻。
加之林破南身受重伤,疲于奔波必死无疑。
于是,尘不然带着林破南极其一众人躲进人迹罕至的竹林小筑。
命令周允重金将郑大夫骗入竹林小筑给林破南治伤。
谁知朝廷的官兵搜查不断,萧令安的人一直在暗中寻找,尘不染他们在竹林小筑一躲就是三个多月。
如今过了三个多月,又正值年关,各地搜查的官兵渐渐松懈下来,尘不染才决定启程回南陵。
郑大夫被困在竹林小筑,为林破南诊治三个多月。
家中上有高堂要养,下有稚子要护,杀了他,周允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可尘不染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便对陆垚道:“主子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你我只负责执行。”
陆垚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一连下了两日大雪,雪后初晴,这两日孤寂冷清的街上变得热闹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穿行,置办年货的各府马车络绎不绝。
一辆普普通通往正阳门而去的马车融入其中,一点也不起眼。
马车上,续了须的尘不染穿着朴实无华的衣服,面若如玉的脸涂成小麦色,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若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一定认不出来。
他将林破南裹得严严实实,躺靠在他回怀中。
忽地,前行的马车停下来。
尘不染皱眉问道:“周允,发生什么事?”
化身成车夫的周允看着前方,神色紧张,压低声音道:“主子,萧令安在城门口。”
尘不染一怔。
萧令安来城门做什么?
此刻想掉头已经来不及,不然更加引人生疑。
“不要停,继续往前走。”尘不染拉了拉包裹着林破南的绒毯,将林破南的脸遮住一大半。
果不其然,马车被城门守卫叫停。
守卫例行公事盘问后准备放行,谁知这时萧令安骑马走到马车前面,说道:“掀开帘子。”
正值年关,进城置办年货的百姓络绎不绝,城门守卫不会仔细盘查,问几句便会放行。
可不巧的是前几日京兆尹收到报案,一老妪报案说其儿子被人高价请去治病,快三个月了,还不曾回家。
老妪报案那日,萧令安正巧在京兆尹府办事,得知消息,便起了疑心。
即使所有人认为林破南死了,但没见到尸首,萧令安始终不愿相信。
这个消息又点燃了萧令安心中的希望。他又开始继续寻找,心中祈祷林破南是被人救下藏了起来。
这不,今日萧令安恰巧来城门巡视。
一股浓烈的药味从马车里传出来,萧令安不禁起了疑心,这才上前要求掀开帘子。
周允闻言,紧张的心砰砰直跳。
他回头看了眼遮挡的布帘,捏了捏手心,强装镇定道:“官爷,我家夫人受了风寒,不能见风。望官爷行个方便。”
萧令安眸光微沉,冷冷地说:“掀开。”
萧令安的语气清冷而不容拒绝。
尘不染见状,稳住心神,主动掀开帘子。
他从帘子后探出脑袋,特意将帘子掀开一个小口,让萧令安正好可以瞧见被发丝遮住脸的林破南。
“官爷,不知您有何事?”尘不染温声细语,表情淡定。
萧令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胡子拉碴的男人。
犹豫了片刻,视线看向车里盖着绒毯的女人身上。
一直昏迷的林破南早就瘦脱了相,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尘不染在林破南脸上点了些麻子。
萧令安隔着帘子,看不太真切,自然认不出车里的女人是林破南。
看了好一会儿,萧令安才移开眼,问道:“出城做什么?”
寒冬腊月,带着病重的夫人奔波,确实不得不引人怀疑。
尘不染处变不惊:“不瞒官爷,草民本是随州人士,来京行商,欲赶回随州过年。”
说着尘不染示意周允将路引给萧令安查看。
为了顺利出京,尘不染自然做了万全准备。
路引上的印章是真的,萧令安看不出端倪。
萧令安将路引还给周允,朝城门守卫挥了挥手,“放行。”
顺利出了正阳门,周允心里吁了一口气。
“主子,差点就被萧令安发现了,真是有惊无险。”
相比周允的紧张,尘不染倒是淡定的多。
他没回应周允,看着林破南,轻柔的将她遮住脸的发丝挽至耳后,讽笑道:“萧令安居然没认出你,本王倒是诧异的很。看来,萧令安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嘲讽过后,尘不染微微蹙起了眉,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认出了又如何。只要他是平西王世子,就不可能护住你。”
“待去了蓟京,本王找遍天下最好的大夫也要将你救醒。你别想着死了一了百了,你答应过杨律,要护本王一世的。”
尘不染一面说一面将林破南抱起靠在他怀中,仔细给她盖好绒毯。
忽地,尘不染的眸光暗淡下来,“还是以前壮实些好,本王以后再也不嫌你沉了。”
尘不染的这话看似抱怨,实则心疼的很。
一伤再伤,一病再病的林破南已经瘦的皮包骨,尘不染每每看着林破南这副模样,就止不住心疼。
他温柔地抚摸着林破南苍白凹陷的脸颊,“这模样真丑,待回了蓟京,本王定将你养得白白胖胖。”
“蓟京气候比邺京温润,山水宜人,想来你定会喜欢。”
“…………”
一路上,尘不染一直絮絮叨叨。
哪怕怀中的瘦人儿听不到,他也依旧不停。
赶车的周允听到尘不染的话,眉头紧蹙,心中莫名的替他家主子担忧起来。
他家主子对林破南的心思,只怕早不止利用那么简单。
冒死赶回邺京相救,病榻前衣不解带亲自照顾。
这哪是利用,明明是陷入爱河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