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天地却茫茫一片。
天空朦朦胧胧,就像一个深灰色的幕布笼罩着。
远山、城堡、烽火台轮廓依稀,近处的胡杨却披着满身的银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下大雪了!”归海萧猛地醒了。
塔娃也醒了。
眼前已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而越野车已被大雪覆盖的严严实实,偶尔车身、车玻璃上露出些许红色或黑色的斑驳。
“戈壁滩上竟然还下大雪,真是闻所未闻的事!”归海萧费力地推开车门。
“看这个,有人来过!”塔娃忽地一声惊呼。
只见车身周围,有来来回回的脚印,而那脚印都不太深,难道来人都身轻如燕?
“车顶上也有!”塔娃又大声叫道。
两人顿时吃惊不已,昨晚都沉浸于睡梦中,竟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又有人对我们宣战了!”归海萧重重地喘了口气,那呼出的热气缭绕翻滚,瞬间就升腾至空中,“太可怕了,昨晚要是有人动手,我们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看来敌人不仅已知道了我们行踪,而且还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塔娃感叹道。
“很明显了,敌人想让我们以身犯险,也希望利用我们找到双龙玉碟等物品,而且几乎就是明目张胆——这也太嚣张了!”
“不错,他们觉得志在必得,所以他们暂时没动手,或者说他们可以随时动手!”
“天姬说的没错,我们必须也要加强实力了,不然处处受制——这次,我们一定要找到双龙玉碟!”
“可魔球已无能量,我们已进不去古城了!”
“天姬女告诉我,我们可以先去古城西部的落龙泊,到那里或许能发现转机……”
“但愿吧——天姬姑娘对你很好啊……”
“又来了——我对你也很好啊!”
“什么意思?”
“嘿嘿,昨晚你也睡得那么踏实……你说,会不会敌人也看到了?嘻嘻……”
“呸,你这狗东西……”
交谈中,两人开始准备行程了。
“雪太大,车是不能开了,路况难判!”塔娃一边说一边拾掇。
“嗯,尽量多带点物资吧,实在不行了,再呼张大哥支援!”归海萧说着背上一个大背包,“走吧!”
两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深入戈壁。
风起了,天更阴了。
“不会又要下雪了吧?”归海萧抬头看了看天。
“天意难违,说不定就会如你所愿!”塔娃故作责怪。
说话间,风更紧了,鹅毛大雪开始簌簌落下,很快便是风啸雪扬,漫天迷茫,世界一片混沌……
“老天也和我们作对了!”塔娃苦笑一下。
归海萧叹了口气:“也许有人故意迟滞我们的行程,这样他们才能及时跟进啊!”
“有道理,可这样我们实在无法行进,找个地方暂避一下吧!”
“好吧……”
风雪疯狂肆虐,强劲盘旋,令人双目难睁,呼吸闭塞,每走一步都要倍加小心。
而且,方向感也越来越差了……
归海萧走在前头,步履蹒跚。
忽然,归海萧脚尖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那个东西忽地一下从雪里站起来,还“咩”的大叫了一声。
归海萧顿时惊了一个后退,定睛看时,原来是一只大绵羊!
刚缓过神,就又听得一阵狂吠,两只牧羊犬从雪堆里飞窜而出……
归海萧、塔娃又是大惊,疾身闪退。
“站住,安静……”只听一声喝斥,一个牧人站了出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探险的,迷路了!”归海萧赶紧解释。
“又是探险的,寻宝的吧?我还以为偷羊的呢——唉,想发邪财的人太多了!”那个牧人冷淡地说,“如果实在走不动了,就进帐篷里一避吧!”
“谢谢大哥!”归海萧赶紧回应。
归海萧、塔娃进去帐篷,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女人,看来二人是夫妻。
“本来准备转场的,谁知天降大雪,世事难料啊。唉,这草场一年不如一年了——噢,我叫潘大年,那个是我老婆!”牧人不紧不慢地介绍。
“实在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归海萧感激道。
“客气什么,既然来了,就随遇而安吧——早饭还没吃吧?”潘大年问。
“我们自己有食物!”归海萧说着就掏背包,“你们也尝尝!”
“你们两个人挺实诚,倒显得我们小气了——这羊和草都是天生地养的,我们就是照看一下,没那么珍贵的!”潘大年说着就招呼老婆,“上些酒肉,招待客人吧!”
归海萧、塔娃不再拘谨,就席而坐。
……
帐外,一群黑影飘忽而至,并开始四处游走……
帐内却毫无察觉。
几杯酒下肚,潘大年话多了起来:“外面大雪纷飞,帐内却暖意如春,几个人把盏言欢,岂不美哉!”
“美哉个屁,羊崽子都冻死了!”潘大年老婆怼他。
“嘿嘿,这是一种意境,这是一种情怀——这婆娘不懂!”潘大年说完老婆,接着又把头转向归海萧。
“哈哈……”归海萧笑了,“大哥不是本地人吧?”
“兄弟看出来了,有眼光?”潘大年高兴了,“我本是川蜀人!”
“川蜀人?离我的一个兄弟不远噢——咦,怎么到这里来了?”归海萧也好奇了。
双方距离感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不瞒兄弟说,当年俺也是村里三大才子之一,结果让金庸而耽误了!”潘大拿满脸的惋惜。
“此话怎讲?”归海萧来了兴趣。
“又来了——别听他胡说!”潘大年老婆又插话了。
“别打岔!”潘大年喝斥了老婆一声后又转向归海萧,“当年俺看了金庸的小说,梦想也当一个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侠客,最后还能揽得美人归……”
“那你怎么做的?”归海萧也来了劲。
“俺嘛?嘿嘿,俺天天撵鸡赶狗偷西瓜,捞鱼摸虾逮蛤蟆……”潘说着又闷了一口酒。
“然后‘逮住蛤蟆攥出尿’?也没见你‘侠义’啊?”归海萧逗笑道。
“兄弟,你别打岔!”潘大年越来越兴奋了,“这算什么,大丈夫不拘小节,俺还偷过新媳妇的花棉裤,摸过小寡妇的……嘿嘿嘿……哎哟……”
只听“啪”的一声,潘大年挨了老婆的一鞭杆。
归海萧、塔娃暗笑不已。
潘大年摸了摸脑袋:“……不说了,这个不说了——到后来,弄得村里鸡飞狗跳,老婆也没讨上,俺也觉得没意思……”
“然后就到这儿来了?”归海萧追着问。
“哪能,这是后话——后来俺就天天赶大集,下馆子,就是不付钱——哼哼,老板,记金庸账上!”
归海萧笑了:“金庸确实害人不浅,侠客没当上,老婆也没讨到!”
“所以,俺恨金庸……后来又赶上热血澎湃的岁月,俺一横心——到大草原当隐士去,放羊牧马,自由自在。然后,又娶了个当地牧民的疯人婆当了神仙伴侣……哎哟……”
“啪”的一声,潘大年又挨了一鞭杆。
“不说了,这个也不说了……”潘大年连忙护住脑袋。
“哈哈哈……”归海萧笑出声了。
“喝点马尿你就胡咧咧——真厉害,你比当年的‘忽必烈’还多一‘烈’!”潘大年老婆举着鞭子怒斥。
“比‘忽必烈’还多一‘烈’,什么意思?”归海萧故意问。
“他就是‘忽必烈烈’——懂了吗,大兄弟!”潘大年老婆气呼呼地大叫。
“哈哈哈……”归海萧终于忍不住了,塔娃也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