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霞峰下,宁族所在的行宫之中。
宁恩仇正面色挣扎,来回不断的搓着手掌。
不少宁族的年轻人都在行宫中进进出出。
“怎么样?”
宁恩仇猛然抬起头来,“还没有找到君宁吗?”
宁族人皆是垂下头来。
现场一片死寂。
直到空气中漾起一圈波纹。
“宁老,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凭空从波纹走出,脸色凝重的看着宁恩仇,“君宁她怎么会失踪呢?”
宁恩仇的表情更加难看。
他重重叹了口气,崩溃的语气说道:“楚先生,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君宁她在《神演》上的天赋,是我从未见过的出色,我惜才还来不及,根本就没有欺负她啊!”
站在一旁的,正是宁族的宁凡。
在他脸上,同样是苦涩与无奈:“我们也都一样,大家都把君宁当做小妹妹一样,她的表现也一切正常,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的地方啊!”
说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秦素衣、管如烟带着一众弟子匆忙赶到。
她们脸色写满焦急,但同时,还挂着不少怪异的绯红。
看来都被叶轻眉的魅音影响不轻。
而纳兰千柔亦在其中。
“宁老前辈,听说君宁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呢?”
“这……”
宁恩仇神色僵固,面对帝君宁的母亲,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最后,还是楚云上前劝说道:“纳兰夫人,你先不要着急,君宁的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她不会一声不响离开楚族,我想,她应该还在王城的某个角落,只要我们耐心寻找,肯定能找到她的行踪。”
“王城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这应该去哪找啊!”
纳兰千柔身形一阵摇晃,多亏身旁赵红樱及时把她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心中暗暗叹息,楚云再次问道:“君宁修行《神演》之后,真的一点异样都没有吗?”
“嗯?”
宁恩仇思索一阵,眼中忽然闪动光芒,“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自从接触了《神演》,君宁的话就越来越少,差不多有三天过去了吧,她跟我说的话,也不过寥寥几句。”
“那她都说了什么?”
“我想想。”
宁恩仇道,“想起来了,她说,一个人最好的状态,到底是混沌无知,还是能清晰记得自己的一切!”
众人闻言,都目露不解。
而楚云,像是身中雷霆,整个人都错愕当场。
他上前两步,用力按住宁恩仇的双臂:“你确定,君宁说的是这句话?!”
“对,对啊!”
“这怎么可能!”
楚云眼眶撑大,一双瞳仁在里面止不住的颤动。
周围人都吓坏了,秦素衣与管如烟更是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楚云。
“云儿,你别吓我们,这句话又怎么了?”
“这是……”
楚云苦笑的转过头来,“这是我在凤凰天狱时说过的话啊!”
“开什么玩笑,君宁她是隐世界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识那时候的你。”
管如烟语气坚定,但很快,她又发觉有哪里不对,“等等,君宁她的手段是炼假成真对吧,那她能不能幻化容貌?”
“可以。”
宁恩仇点头道,“以她的《白劫幻境》,改容换貌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手段。”
“我靠!”
管如烟也震惊了。
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秦素衣相对要好一点,但众人都看的到,她扶住楚云的手也在微微用力,娟秀的指节都渗出白色。
“君宁,那在这之前,她应该是叫做若宁吧?”
“因为帝君宁与李若宁两个名字里,都有一个宁字。”
“云儿,你仔细想想,当时你的这句话,都跟你哪个师姐说过?”
秦素衣眼神灼灼,等待着楚云的答案。
楚云很快就点了点头。
“我只跟若宁师姐说过,您应该还记得,我刚入凤凰天狱时,负责照顾我的,就是若宁师姐。”
随着这话说出口,楚云的思绪,也飘回到三年之前。
那时,他拖着只有一颗肾的身体,宛若行尸走肉般,被送入凤凰天狱。
每天睁开眼,他都只盼望了一件事。
就是有哪个犯人,能够给他一个痛快。
可偏偏,那里的犯人都是和颜悦色,别说赐他一死,就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崩溃之下,他只能翻身下床,独自求死。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
李若宁出现在他的世界之中。
“对你来说,人间就那么不值得吗?”
李若宁问。
那双皎月一般的眼睛,像是一针效果显着的镇定剂,让他迅速就冷静下来。
可没多久,绝望就卷土重来。
他反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人最好的状态,到底是混沌无知,还是能清晰记得自己的一切?”
“如果我的答案是前者,你会怎么样?”
“是前者的话,你就帮我个忙。”
那一刻的楚云,眼神晦暗,如同枯木,“毁掉我的记忆,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苟活于世,对你们武者来说,这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确实不算什么难事。”
李若宁笑了笑,“但很可惜呢,我的答案是后者。”
“就算这段记忆只会带来痛苦,你也不舍得删掉它吗?”
“就算是痛苦,它也是我们的一部分啊。”
李若宁伸出手,拭去楚云眼角的泪水,“如果你实在抗不下去,我就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你在那里放声大哭一场,但是师弟,你要答应我,等做完这一切,你就要正面痛苦,接受痛苦,你才能浴火重生,成为一只真正的凤凰。”
“师弟?”
“噢,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师父们已经决定收你为徒,不用多久,你就会真正成为凤凰的一份子了。”
“只有一颗肾的我,也有重生的机会吗?”
“听师父说,她们为你准备了一颗新肾,如果你能扛住,你可能会变得很厉害呢!”
李若宁灿然一笑,哪怕是世界最灿烂的烟花,也不及这一朵明艳的笑容。
倏然间。
楚云从记忆中清醒过来。
他轻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我应该知道若宁师姐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