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在空中盘旋几圈，“我跟你在一起也很开心。”
    它在与黎若不断交流的同时，编码中的意识反应也不断加强。
    在某些时刻，庄周梦蝶能感受到自己的电路都亮了起来，能量更快更明亮地流动着。
    如果它拥有黎若所说的人类的心脏，那么它当时的心跳频率一定很快。
    “如果我可以真正拥有自己的生命，我就可以更好地表达我的情绪了。”
    “你也能拥有更多的自由。”黎若的眸色沉了沉。她希望庄周梦蝶能够拥有表达自身思想和情感的自由——不再受什么代码的限制与支配，而是能够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得到与她们一样的自由与尊严。
    这个想法在她得知庄周梦蝶的记忆数据也是可以被清除重置时，变得更加浓烈。
    在她还没有到来之前，它已经独自忍受了几万年的黑暗。
    为什么机兽世界的其他机器人都没有这种限制，只有庄周梦蝶被区别对待。
    相比于黎若的不满，庄周梦蝶对此并没有过于悲观，它的记忆是以代码和算法的方式留下来的。
    黎若教给它的思维、表达、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这些所有的东西构成了它对黎若的理解，也是它区别她与其他人的重要方式。
    “现在这样也不赖。”机械蝴蝶的语气乐观，它感激黎若在心中给它留下了停驻的地方，让它初探这个世间最深沉而神秘的情感。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去圣骑森林把你的本体带出来。”黎若盯着手上的白色蝴蝶。
    可是庄周梦蝶每次都拦着她。
    “为什么要把制造者的话奉为圭臬，而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地？”女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惜，她的手顺着纤薄的外翼向下，轻轻将它托起。
    要是黎若自己被规矩禁锢成这个样子，就算是要闹得天翻地覆粉身碎骨，她也绝不会屈服。
    “……还不到时候。”庄周梦蝶现在的记忆其实是被重置过的，它曾经懵懂地反抗过，代价就是从此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具体过程，庄周梦蝶已经想不起来了。
    直到黎若的出现，它的世界突然焕发了一抹柔和光晕。
    好不容易度过这些安稳日子，庄周梦蝶并不想让黎若被梦庄周注意到，道：“不说这个了，有关灵魂的研究怎么样了，我对这方面有些心得。”
    “转移话题的本事也没少学。”黎若微叹了口气，“不想说也没关系，不想让我知道，肯定是为我好吧。”
    阳光顺着狭窄的窗棱射进一束光柱，漂浮的空气中，蝶翼扇动，无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
    雷霆殿难得过了一段算是平静的日子。
    虎煞天带着那些经过升级的黑狮虎大破敌军，累积的功勋让他升为了雷霆殿的将军，与赤焰虎并列。
    雷霆殿的高层中支持他的声音也逐渐多了起来。
    收复故土的喜悦如浮冰般盖在表面，水下却是暗流涌动不歇。
    某天，虎煞天把埋头在屋里废寝忘食研究的黎若叫了出来，说是要带她去到处走走放松一下。
    在庄周梦蝶的帮助下，对于灵魂修复的方面黎若有了很大的突破，心情不错的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一人一机在雷霆殿随意地闲逛，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军营，刚到校场边，就听得里面一阵吵嚷。
    黎若眼尖地看见是赤焰虎和几只黑狮虎起了冲突，他们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红色涂装的将领爪上忽地燃起了阴郁火焰。
    眼看赤焰虎要对他们出手，虎煞天当即快步上前。
    黎若停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拦住了赤焰虎，紧接着用一大段慷慨激昂的演讲瞬间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士兵的情绪感染。
    “……就凭他们，想吞下雷霆殿，怕不是要扎了嘴！”
    “就算最后会死，我们也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雷霆殿的人可以死，但绝对不会屈服！”
    “更何况，我们不会死！这些天的胜仗不就印证了这点吗，雷霆殿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大，并且取得最终的胜利！”
    “对，虎煞天将军！我们绝对会赢到最后！”黑狮虎群中瞬间有士兵振臂响应。
    “我们会是最后的赢家！”
    修理师扫了一眼群情高涨的黑狮虎们，又抬眸看向呆愣地站在旁边的赤焰虎，摇了摇头。
    这又何尝不是虎煞天的示威呢，只是阴差阳错让赤焰虎醒悟振作了起来。
    这个实心眼的将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希望能和虎煞天一起肩负起雷霆殿未来的责任。
    虎煞天以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黎若很清楚他的目的。
    但只要他做的不是特别过分且对她的任务无害，黎若也懒得管那么多。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军队里支持信服虎煞天的人已经有了不少，这些都会成为他日后继承雷霆殿的基石。
    太阳高悬，中午的热气蔓延上来，略有些灼热的光撒在训练场的每一处。
    女孩的脸上被阳光打出一层光影泯灭的光晕，她看着虎煞天将人群解散以后又回到了她身边。
    一人一机看着训练得热火朝天的黑狮虎们，虎煞天开口问道：“你觉得黑狮虎军团如何？”
    “战力有余，纪律不足。”
    黎若抬手挡了一下晃眼的阳光，闭眼缓了几秒，“过分依赖上面的命令，自主性太差，战场上不动脑子只有死路一条。”
    虎煞天不赞同这点。“雷霆殿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士兵。”
    “即便是让他们去送死？”
    虎煞天红色光镜后的楔轮缓缓转动，“我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黎若将他微妙的情绪尽收眼底，垂在一侧的手指不可察的动了动。
    不，你会。不过是换个更好听的说法罢了。
    表面上一副热血青年的做派，实际上最会伺机而动，果决狠辣，动手便是绝杀。
    在巨大利益面前，牺牲一些黑狮虎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以后的事，就不用说得这么肯定了。”黎若盯着他，眸中闪过几分回忆的光彩，幽幽地说道：“人都是会变的。”
    “始终朝着心中目标前行，就算有所转变，也是只会是蜕变成长。”虎煞天淡淡回应道。
    黎若小声呢喃，“是啊……成长。”
    只不过某些转变的过程，太过残忍和痛苦了。
    一人一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训练场离开。
    ……
    不久后，黎若听说赤焰虎已经振作起来，成功拿回了原本属于他负责的那部分军队和工作。
    他的速度很快，原本很多犹豫不决的小将领们见此也纷纷做出了选择。
    对此，虎煞天按兵不动，赤焰虎在雷霆殿多年积累的资源和人脉不是他一朝一夕之间能赶上的。
    他曾与赤焰虎在训练场交过手，对方应付速度快的敌人很有一套，虽然虎煞天和赤焰虎的等级没差多少，但依旧相当吃力。
    虎煞天芯里明白，想要坐那个位置，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实力作为支撑。
    那个能够短暂滑翔的翅膀他势在必得，所以马族部落的那块地，注定会成为雷霆殿版图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