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离开魔法学园后，便又回到了王宫，搜寻回响会留下的痕迹。
    雁过留痕。
    回响既然与这方世界做过交易，那就肯定会留下什么。
    经过一番仔细寻找，还真让秦泽找出了东西。
    此时，秦泽正站在帝皇的病榻前。
    帝皇的肉身虽然濒临崩溃，但他的灵却依旧非常完整。
    当一个人开始走向死亡时，他的肉身和灵魂是在同时消亡的。
    然而，帝皇的灵完整的却像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和他这副摇摇欲坠的肉身完全不成正比。
    秦泽此前忽视了这一点。
    这次是在他掘地三尺般的搜查中才发现的。
    秦泽刚才和小丑说的有趣的东西，正是指帝皇完整的灵。
    “是谁在保护你……”
    秦泽目光放在了帝皇胸口的那块紫晶上。
    随即，他朝病榻上的帝皇释放出一道微弱的精神冲击。
    紫晶散发光芒，将秦泽的精神冲击尽数拦下。
    秦泽喃喃道：“果然如此……”
    是紫晶人的信仰在庇护着这位奄奄一息的帝皇。
    众生的信仰之力存于帝皇的紫晶中，尽管非常微弱，但庇护住他的灵却足够了。
    但这也无非是苟延残喘罢了。
    随着时间流逝，信仰之力消耗殆尽，失去庇护的帝皇之灵也将走向灭亡。
    帝皇明明有接受众生信仰的意愿，为何要将其存放在高塔之中？
    秦泽思绪万千。
    他尝试着将目前所知的乱七八糟信息串联起来。
    但依旧没有结果。
    秦泽透过小丑的视角，看到了宴会上的众生百相。
    人们推杯换盏，仿佛遗忘了病榻上的帝王。
    三位皇子坐在小丑对面。
    二皇子居中。
    大皇子和三皇子位于两侧，沉默寡言，皆以他为首。
    旁边的大臣和贵族不停地来给二皇子敬酒，剩下的两位皇子则是被他们直接无视。
    一位肥头大耳的贵族来到二皇子身边，笑眯眯地端起酒杯道：“二殿下，以后帝国的重任就要全部都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我们一定会像效忠信仰帝皇那样，继续效忠信仰您。”
    其他的贵族也立刻像是闻到了腥味儿的猫，纷纷围了上来。
    “二皇子，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信仰了！”
    “帝国要您来多多操心了。”
    “忠诚！”
    “……”
    二皇子微笑着回应。
    他对每一个人都非常礼貌。
    敬酒者来者不拒。
    剩下的两个皇子则像是透明人一样，彻底沦为了陪衬。
    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的秦泽喃喃自语：“信仰、忠诚……”
    突然，似有一道闪电划过秦泽的脑海。
    “原来是这样么……”
    秦泽扭头看向窗外高耸入云的紫晶塔，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
    他对剑匣小姐道：“我要掌控他的梦。”
    剑匣小姐回答：“很简单哒！”
    稍后，剑匣小姐用白日梦种子，将秦泽连接进了帝皇的梦境之中。
    那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帝皇气喘吁吁地在里面奔走。
    他想要逃离这里。
    但此地却根本没有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本能地继续向前。
    唰——
    前方深处的黑暗中出现一缕微光。
    紧接着，这缕微光迅速扩散，刹那间将整片黑暗照亮。
    一个金光璀璨的六臂巨人凭空出现。
    他脚踏地，头擎天，目光如炬。
    浩荡神威席卷而来，帝皇的身体摇摇欲坠，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紫晶族正面临着一场灭族危机，你可知晓？”
    帝皇抬头仰望着这尊出现在他梦中的神明，咬着牙沉声道：“我并不知晓我们的敌人是谁，来自何方。”
    秦泽淡淡道：“你无法接受众生的信仰。”
    “现在你已经灯尽油枯，只要你一死，那来自暗中的敌人就会将整个紫晶族一口吞下。”
    “我能助你。”
    帝皇沉默片刻：“我又怎会知晓你是不是他，你会不会也将紫晶族一口吞下？”
    秦泽居高临下：“你可与我画押建立契约。”
    “这将会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我会对天、对我的神之心起誓，全力保证紫晶族度过这场危机。”
    “助紫晶族战胜那个暗中虎视眈眈的敌人。”
    帝皇再次沉默。
    秦泽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并不是暗中想要毁灭紫晶族的敌人。
    “那么……这场交易我的代价，或者说紫晶族的代价是什么？”
    秦泽道：“你的灵。”
    帝皇身子一颤。
    秦泽继续道：“现在，除了我，你别无选择。”
    帝皇清楚自己的状况。
    紫晶中那点微弱的信仰之力维持不了太久。
    紫晶族终究是要直面这场危机。
    仅依靠紫晶人自己的力量，真的能顺利度过危机吗？
    帝皇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
    “您为何要帮我们？”
    秦泽淡淡道：“各取所需罢了。”
    “你只需要知道，我会让紫晶族存续下去。”
    帝皇咬了咬牙：“好，我与你画押！”
    这一刻，他将紫晶族全部的未来都压在了这位不知名的神明身上。
    一张契纸从空中飘下，上面记录了这次的交易内容。
    帝皇没再犹豫，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秦泽收起契纸：“你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紫晶人会因你而生。”
    帝皇抬起头道：“我能知晓您的神号吗？”
    秦泽沉吟片刻：“就叫我……荒神吧。”
    帝皇重重一拜：“紫晶族的未来，就交给荒神大人了。”
    梦境结束。
    秦泽睁开双眸，看到帝皇胸前的紫晶裂开，其中为数不多的信仰之力已经溃散。
    是帝皇自己解除了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
    秦泽的右臂灵体化，将帝皇的灵完整地捞了出来。
    “安心去吧。”
    秦泽轻轻一握，送了这位帝皇最后一程，灵臂掌心上留下了一个紫晶印记。
    做完这一切后的秦泽，悄然离开。
    不久之后，几个侍女推门而入。
    她们端着水盆，拿着毛巾，显然是来给帝皇清理身体的。
    可当她们触碰到帝皇的皮肤时，却发现一片冰凉。
    其中一个侍女壮着胆子探了下帝皇的鼻息后，惊恐地瘫坐在地。
    “陛下……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