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醒来,英招说:“以后,你不能对自己用毒,不能做任何自伤的事,你若在槐江山出了事,我无法对你的爹娘交代,听见没?”
“嗯。你…是为了有交代才…照顾我吗?”
英招反问:“你说呢?”
涂山明华黯然,不是因为爱吗?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昨日睡梦中呢喃了什么,也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英招说:“相思子,有任何一方心中无情都解不了。你,是真下得了狠手!”
成婚之后,你再也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我…我想知道,涂山明华在心里嘀咕着,也许自己不该贪心,他在行动上对自己已经足够好了;最初时,他并不是吝于表达喜欢和爱意的人。
可能,他如今对自己,只是责任吧。
明华问:“英招,你喜欢我吗?”
英招沉默片刻,说:“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
你让我如何开口,难道说我如今的真心都出于践行诺言,对自己轻许重诺的行为负责吗?所有,都是对妻子的礼遇和尊重,而不是对涂山明华的爱意和喜欢。我不想违心骗你,喜欢过,心动过,如今能相敬如宾,宁静度日,我已知足,不奢求其他了。
看破不说破。
凭心所感,你觉得我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而且,我最讨厌你自伤,你又做了一次这样决绝的事情,在我的底线上蹦跶。
我带你去灵山认识了相思子,带你去不周山寻了忘情的解法,结果全都导致了你自伤,你要我怎么办?
你竟然如此决绝,用相思子来验证我们之间是否有情,我原本以为都是出于责任,昨日有一瞬,我觉得是情,可能行动改变思想,善待你的事情做着做着,就生出情意了吧。
是责任,是喜欢,是爱意,早已分不清。
如同养一株玫瑰,养着养着,也会生出感情的,自己养的那一朵,终归与其他的玫瑰意义不同,爱人如养花。
涂山明华说:“你不喜欢了,可是我喜欢你,我爱你。”
一方有责任,一方有爱,如此,日子也能和和美美的,不是吗?
英招搂过明华说:“你只要不自伤,我会喜欢。”
说罢亲了上去,想告白用嘴说,别乱喝东西,行不行?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长,想吓短一些?你这个混账小狐狸,我真的会被你气死。
他温热的手掌在纤腰上摩挲,涂山明华一狠心,捉住他的手掌往上拽,摁在自己扑腾的心脏上,英招猛地想缩回手,被她用力拽住手指,摁了回去。
她小声说:“没有伤痕,我早就治好了。”
他从来都是躲着那一处走,从来不曾主动脱过她的肚兜,昨日是她自己脱的。
她又伸出另一只手隔着一层寝衣摸在他的心脏处,结实的胸肌,他穿上衣服看起来像儒雅书生,脱了衣服其实很健硕。
她说:“你这里的伤痕,能不能治啊?告诉我如何治?好不好?”
她拉开他的衣襟,在他嗵嗵响的心口上亲了一下,将耳朵贴在胸肌上,听着他的心跳,英招,我都如此主动了,你再不识好歹,我要生气了,涂山明华的耐心是有限的。
迎春在殿外说:“神君,今日的甘露到了。”
英招说:“送进来。”
每日清晨送来的甘露,都会放在涂山明华的妆台上,她洗漱梳妆后就会喝,当早餐用。
迎春带上门出去后,英招将身上的女人掀翻,在她的心口上也亲了一下,然后起身坐在榻边穿衣。
涂山明华呆呆愣愣地躺着,喂,这就结束了,你不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吗?什么意思啊?
“喂!英招!”
“嗯。”
涂山明华一下子坐了起来,贴着他的背抱紧他,问:“你什么意思?”
“你不再任性做自伤之事,别让我愧对你的父母。我必不会慢待你。”
涂山明华有点淡淡忧伤,他就不能说一句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吗?有那么为难吗?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慢待,他那么有生活细节的一个人,可是自己想要他的爱,不仅仅是善待,唉,是我贪心了吗?
她将下颚搁在他肩头,默默发呆。
“今后凡事,想一想后果再做,你知道昨日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或者我心中无情,你就一命呜呼了。”
“如果那样,你刚嫁过来十余年,就服毒自尽变成一具尸体,我上哪里找一个女儿去还给你的爹娘?我如何解释?你的爹娘又会怎样崩溃神伤?”
“这件事的性质十分恶劣且严重。”
“我讨厌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再敢有下回,我真的送你回青丘跪家祠去。”
涂山明华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他不哄自己就算了,还教训自己,还说讨厌自己。他明明原是最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这样啊?
英招感受到身后挂件的颤泣,回身抱住,轻拍着背,说:“别哭。不再犯,就没事。”
她哭得更大声了。
要命!蓐收,快救我,狐狸哭了怎么哄啊?
哭够了,明华有点赌气地说:“我要回青丘冷静冷静。”
英招说:“好。我送你回去,我要去趟九重天处理公务,会在天上呆三日,你在娘家住够了可以自己回来,也可以等我回来时去接你。”
涂山明华一下子怔住,天上三日,人间三年,意思就是有三年见不到面,这…这…这还有必要同他赌气吗?
“三…三年?”
“嗯,怎么?舍不得我?”
涂山明华鼓起腮帮子,倒在榻上,摇了摇头,英招拿出腊雪琉璃瓶,喷在她脸上,抹了抹,洗净泪痕,退热。
涂山璟说过,女儿若有过,夫家不可苛责,送回涂山家由涂山家自安置。
次日,英招就将明华、连翘、灵芝三人送到了青丘城的涂山府,只说明华想回来探亲,她的事,要不要跟她的父母说,由她自己做主。
送完人,他就去了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