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受，少女浑然不知她完成了一次无比热烈的表白，而被炮弹击中的人恰好就坐在对面。
什么致命浪漫信息差。
“因为我没什么好朋友。”
好在女孩选择了克制。
在李颜快喝完卡布奇诺的时候，冰滴咖啡终于上了。
韦韵之喝了一小口，见李颜眼里有好奇，竟然直接把咖啡推了过去。
“你也喝一口？”
“啊？”
似乎刚反应过来这话不太合适，少女耳根又红了，“这个，我喝的这边，你用另一边喝？就……不是……”
李颜伸过去一根搅拌用的小勺子，舀了一小口——大概是三滴的量。
然后稳稳地、优雅地送到了嘴里。
这要是成年了，韦女士应该会大笑一声离席。
不过她才初中，所以她好奇地问了句“能尝出味道吗？”
“没有，我不懂咖啡。”李颜留了卡布奇诺一口底不喝完，免得像在催促，“你说你没什么……好朋友？”
看来还真是高岭之花。
“嗯。我想跟大家交朋友，但是大家总是客气了点。”韦韵之撕下一块面包送进嘴里，“他们已经把我想象成他们心里的样子，我也就……没办法表现真实的我了。”
一个班级里，最出类拔萃的人，往往并不是最受欢迎的。
长相普通的不喜欢跟俊男靓女对比，矮个子并不乐意站在高个子旁边，家境普通的也不会跟公子哥为伍，成绩一般的跟成绩好的交流免不了一点点不自信。
但是大家偏偏又喜欢跟“优秀”的人交朋友。
如果一个班里的平均水平是60分，拿75分会很受欢迎，但90分就会被保持距离。
所以比别人厉害，但厉害在一个大家可以当做目标追上来的范围，是小团体里受欢迎的一大法宝。
但如果你外貌、条件、成绩各方面都很优越，大家就不是沐浴你的光辉，而是站在阴影之中了。
李颜跟韦韵之说了一番自己整理的“羡慕曲线”理论，然后得到一句反问：
“那你呢？”
“我应该算是100分了，此时羡慕曲线会来一个龙抬头，变成崇拜曲线。”
李颜啊李颜，这时候这气氛，怎么还想着装逼啊？
幸好这是2009年，再过十年说这话，被隔壁桌听去了，李颜就得是某书上的普信下头男。
“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确实是这个意思。”李颜点头，“如果只是因为自己过于优秀而缺少朋友，那不是伱的问题，只是属于你的人还没有出现。”
“出现了哦。”
糟了，这个女孩拥有美颜暴击，同时还迭加了真诚与直球攻击，物法双修。
“我说我没什么好朋友，是拿来解释我为什么想要跟你多待一会儿，而不是我为此难过了，”韦韵之打开李颜买的牛奶，倒了一小杯进咖啡里，“对我来说，好朋友是一个很宝贵的定义，如果我认为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也觉得我是你的好朋友，那就足够啦。”
说罢，她一边搅拌咖啡，一边用漂亮的眼睛盯着李颜。
就像在问，“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但是李颜回答过一次了，他早就肯定了韦韵之的“好朋友”身份，所以这一问……
加上特殊定义是吧？
只要把好朋友迭一堆buff，迟早这个“好朋友”连孩子都能生。
但不管怎么说，真跟初中生谈恋爱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也只能是暗戳戳带着好感共同努力走向未来，跟正儿八经的恋爱他就不沾边。
李颜不是禽兽，这本书也想要继续写下去。
不如就好好当着朋友。
他看着韦韵之这张长在他心尖尖的漂亮脸蛋，果断用“人生经验”催动了冷静咒语。
其实就算是正经的初中小男生，这会儿也开始春心萌动了，遑论李颜这个老光棍。
但以李颜当前的条件，他不缺人爱。
李颜是带挂的重生者，是一支指数级增长的潜力股。
从现在这阶段就套牢李某，并不容易。
再过几年到了适龄恋爱的时候，李颜这个名字要加上多少前缀，也还未可知。
如果到那时候，韦韵之能在李颜心里占据着这个“宝贵的好朋友”位置，姑且再说吧。
相信那时，李颜自己也会给这个“好朋友”加上独特的定义。
“只是好朋友吗？”
冷静下来的李颜问出了可以理解为热切也可以听出来无情的话。
至于怎么理解，又该如何反应，就看少女自己了。
青春期的拉扯，也是有意思得很啊。
“当然，至少现在也只能是好朋友。”韦韵之笑道，“妈妈说初中不能谈恋爱的。”
好家伙，一直球破万法。
“难道高中就可以？”李颜松弛了许多。
“呃……高三或许，可以吧？如果不影响学习的话？我问你哦，我是你的好朋友吗？”
“回答过一次了，是的。”
“那最好啦，拉勾。”
看着少女伸出来纤细的右手小指，李颜愣住了。
明明愣着，怎么手就伸出去了？
韦韵之轻巧地拉了勾，笑得很开心，又支着肘把左手手指并拢，手心朝上。
“这是？”李颜不明所以。
“放上来，你的手。”
李颜疑惑地把右手轻轻搭在少女的手掌上，突然，少女手掌翻转想要拍李颜的手背，却被反应力强大的李颜躲开了。
韦韵之露出遗憾的表情，“哇，这都被你躲掉了，不行，你换左手。”
哇，好你个初二女娃娃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二十六岁的老同志。
然后李颜把左手放在了韦韵之左手上，就在接触的一瞬间，她就翻转了手腕。
“啪”地一声脆响，少女开心得手舞足蹈。
“你好奇怪，”韦韵之笑道，“偷袭你右手都没成功，左手明明有准备还给我打到了。噢~可能因为我其实是左撇子。”
左手？
李颜脑中过电，对啊，左手！开发球类运动的左手，不仅能提高运动水平，也能提升身体，更能开发大脑！之前还真是彻底忽略了这点。
这韦韵之身上带了什么贵人buff，见一次提点一次的？
想着想着李颜竟然出了神。
“想啥呢？”韦韵之在李颜眼睛前挥挥手，“我听说你还打篮球赛？”
“又是情报员林志远给的消息？”
“我问他的，不要怪他。我能去看看吗？听说是放学了才会比赛。”
“如果你进得来，家里也可以接送的话。”
“你不介意就好。”韦韵之笑笑，喝起了咖啡。
“为什么，刚刚突然要……玩这个测试反应力的游戏？”
“就是为了玩游戏呀，我有很多想跟好朋友一起做的事情。”
李颜突然觉得自己刚刚一通恋爱不恋爱的想法，庸俗了点。
还套牢还不缺人爱呢……
“李颜，”韦韵之眼看也要把咖啡喝完了，“你会跟我分享一些，你的事情吗？”
“会的。”
“拉勾。”
这次韦韵之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