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富宝客栈门口,还没有停稳,蔚霞就着急地从车上跳下来。
二楼厢房里,池影她们正在调息。与狐妖王厮杀了一晚,他们都元气大伤。
蔚霞推开房门,轻轻喘着气。
“蔚霞!”
池影见到她回来,高兴地跑过去抱住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快给我看看,手怎么样了?”
晴媛拉起蔚霞的衣袖,看到缠着的绷带,
“你和那个九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蔚霞朱唇轻启,又合上,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先转移话题,
“你们呢?有没有受伤?雅闻师兄呢?”
她走过去一个个查看。
“我们没事,雅闻在隔壁房间。”程慧说。
“清芬师姐,你的脚……”
“擦破点皮而已,不碍事!”清芬拉住她的手,“你自己还伤着,先好好休息!不要浪费灵力。”
“那我去隔壁看一下雅闻师兄。”
“好,我们也过去看看。”
雅闻正盘腿坐在床上,左胸和右腹处的衣衫血迹斑斑。
“雅闻师兄!”
“蔚霞师妹,你回来了!”
“你怎么伤得那么严重,我来帮你疗伤!”
蔚霞掌心凝气,将灵力化作草木之力,缓缓而至。雅闻只觉伤口一阵冰凉,疼痛顿时减弱了几分。
雅闻把她的手轻轻挡住,“蔚霞师妹,只是小伤,我调息一下就好。谢谢你!”
蔚霞有点难过,“我昨晚不该走的……”
“你无须自责!”雅闻安慰道:“我们已经拿到了噬魂珠碎片,等一下就回凌月宫复命!”
“这么快就要走吗?你的伤还没好!”蔚霞问。
“你们也知道噬魂珠对辉夜天有多重要。我担心夜长梦多……咳……”
程慧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雅闻,噬魂珠是重要,你的身体也一样很重要。我已传信回去给帝君。她会派人来取,我们休息几天再走也不迟!”
“是啊!雅闻师兄,先把伤养好再说嘛!”晴媛也想他们留下来。
雅闻捏了捏衣衫,想了一下,“那好吧!”
晴媛听到他们不走了,高兴地抱着程慧转了两圈。蔚霞忙拉住她,“你别太兴奋啦,小心身上的伤口!”
雅闻见她们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雅闻师兄,你饿不饿?你喜欢吃什么东西?我下去帮你买回来。”
池影猜到了晴媛的小心思,打趣道:“唉,我也有点饿了,你怎么不问一下我喜欢吃什么东西呢?”
晴媛没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大大咧咧地说:“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一起买回来!”
池影和蔚霞对视了一下,掩嘴窃笑。
程慧和清芬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们几个打闹,心照不宣地看破不说破。
“笑什么?你究竟想吃什么,你倒是说啊!”
“好了!不逗你了!我跟你一起下去买吧!”池影挽起晴媛的胳膊,笑嘻嘻地下了楼。
市集上人很多,卖包子的,卖馄饨的什么都有。
她们看到这个也喜欢,那个也想要,逛了一圈,什么煎饼、豆包、糖糕的各样都买了一些,买到两只手快拎不下了,才肯回去。
走在路上,她们见到有不少商铺在用新鲜的稻草装饰门面,街边上也有一些小贩在用稻草编织一些有趣的玩偶。
回到客栈,池影见店小二抱着一个稻草人摆放在门口,那稻草人身上穿着衣服,手上挂了个招牌,笑脸盈盈一副热情招揽生意的样子。
池影觉得很好奇,便问那小二:“你们这里怎么都在挂稻草啊?”
店小二说:“两位姑娘,你们是外地来的不清楚。过几天是我们津良城一年一度的金穗节,大伙儿都在为庆典做准备呢!”
“金穗节?”池影看了看晴媛,她听说过有七夕、重阳,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节日。
“那这个金穗节,是庆祝什么的,都有什么活动呢?”池影又问。
小二把稻草人招牌摆正,又用肩膀上挂着的抹布掸了掸上面的灰,“自然是农民们为了庆祝稻田丰收,感恩上苍!到时候在城北晒谷场那里会有祭祀活动,大家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唱歌跳舞,可热闹啦!”
“哦!听着好有趣啊!”池影说,“晴媛,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晴媛也高兴地直拍手,“好啊!好啊!到时候一定要叫上雅闻师兄他们一起去玩!”
正说着,忽然听到街外边传来阵阵击鼓声,继而又看到有人跑了起来,边跑边喊道:“不好啦!出事啦!袁将军被抓啦!康定王亲审!大家快过去看看!”
一时间,街头上人头涌动,比赶集还多人。大家全挤在府衙门口,小声议论着。
蔚霞她们听到声音,也从二楼下来。
池影说:“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津良府府衙。
从门口远远地望过去,正堂外的“公廉”二字牌匾清晰可见。
大堂内,齐漳坐姿端正坐在主案上,他今日穿了一袭明黄色的蟒袍,头戴金冠,眼神凌厉,气度不凡。
在他下方,左右两处,另各有一案,分别坐着的是平西巡抚和津良太守两位大人。
只见齐漳将手中惊木一拍,传令:“来人,将罪臣袁澈押上堂来!”
袁策手上带着枷锁,被衙役从鬼门外带了上来,他一脸土灰,双膝无力地跪在堂下那块跪石上。
外面的百姓看到昔日威风凛凛的守城将军如今这副阶下囚的样子,不知道原因,开始交头接耳。
“肃静!威--武--”
堂内衙役们敲起长杖,大家顿时收了口,鸦雀无声。
“皇恩浩荡!吾受圣上所托,代天巡狩!津良城接连数月缕有百姓无故失踪,府衙督察不力致使怨声载道!现查明,守将袁澈与狐妖勾结,贪赃枉法、残害百姓!袁澈,你可认罪!”
袁澈侧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外面的百姓们悄声议论道:“不可能吧!袁将军素来节俭,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怎么看也不像是贪财之人啊!”
“就是啊!听说他经常将自己的俸禄拿出来补贴军中战士的伙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贪赃枉法呢?是不是搞错了啊!”
又有人言语中带着轻微的怒气,“袁将军常年戍守边关,帮我们抵御外敌,身上战功赫赫!朝廷说抓就抓,真是没有天理!”
旁边的人听了,忙捂住他的嘴巴,“你可别乱说,这可是要杀头的!”
齐漳并不理会他们的话,他冷眼盯着袁澈,
“袁澈,你身为津良守将,本应守护一方水土,可你却知法犯法,罔顾百姓性命!你知不知道你所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袁澈自知无力回天,淡淡地说道:“城中那些失踪百姓确实是被那些妖怪抓去,可那与我无关!袁某常驻军中,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齐漳将案上的账本还有几封书信丢下去,喝道:“这些是你与狐妖勾结来往的书信,如今罪证确凿,岂容你抵赖!”
袁澈看着地上散乱的纸张,心里顿了一下,“袁某一介草夫,大字不认得几个,这些书信断不是我写的。九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我戍守边关十几年,为大容殚精竭虑,现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也罢!反正我无妻无儿,无牵无挂!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齐漳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笑道:“哦?你无牵无挂?昨日巡兵在鸡湖山狐妖洞里面,找到一名老妪,你可知道她是谁?”
袁澈一听脸色大变,“殿下!你不能……”
“军医已经检查过她的身体,她中了妖毒,命不久矣!如果让她知道她有个残害百姓的好儿子,你猜她会怎么样?”
袁澈慌忙俯下身体,连叩几个响头。
“殿下!请殿下恕罪!我母亲重病在身,对此事毫不知情!是那个狐妖威胁我,让我每个月送人给他练功。我认罪!一人做事一人当,请殿下开恩,赐我一死吧,不要诛连我母亲!”
堂外一片哗然!
“不可能!真的是他做的吗?”
有一妇人凄声喊道:“袁澈,原来是你干的!你可把我们害惨了!孩子他爸啊,你死得好冤啊!可怜我们几个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袁澈,你该死,你把我的夫君还给我!”
袁澈听到他们的叫骂,神色愧疚,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有人从外面扔了些烂菜叶进来,叫着嚷着。
“肃静!”津良太守一拍堂木,“公堂之上,不可大声喧哗!”
“袁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齐漳说,“本王知你是被狐妖所迫,也感念你一片孝心!可是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抓去鸡湖山的无辜百姓,他们也是有父母兄弟的。你尽了你的孝,谁来尽他们的孝!你实在是糊涂至极!就算你立再多的战功,都不能抵消这份罪孽!来人!将罪犯押下去,择日移交刑部再审!”
人群之中,蔚霞怔怔地看着正堂上的齐漳,若有所思。
早上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的少年模样,意气风发;一转眼到了公堂上,却是那样端肃威仪,一言一行,尽显帝王之气。
这样的齐漳,炫然耀眼,让人挪不开眼睛。
让她忍不住心动。
也让她黯然神伤。
他以后,可能会称皇封藩,可能会姬妾成群,可能会儿女绕膝,厚享天伦……
却不可能与她在一起,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