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
    一进家门平平安安就张着小手跑过来，帮爷爷奶奶拿东西。
    “爸，怎么这么晚回来？”
    可不，墙上的表针已经指向下午六点半了。
    “爸妈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累坏了。过来帮忙，还不如孩子呢……”
    杨晨从沙发上刚站起来，淑文已经从厨房急步出来，接过婆婆手里的大包小包，听丈夫抱怨便怼他一句。
    “还不是你这个糟烂老好人的爹，充好人充好人，结果自己晚回来半个多小时。”
    白经理放开手里的东西，又俯身帮小姐弟俩把东西拿进厨房，嘴里也抱怨道：
    “本来五点多就要回来了，你爸充大个，把位置让给别人，自己愣是弄得晚回来大半个钟头。哎哎，大孙子，这包是海鲜腥着呢，别弄得手上身上都是味。”
    打开小冰柜，淑文把一样样的海鲜肉类放进去冷藏，安安把小手放在鼻子下闻闻，举高高说道：
    “奶奶，安安手上没有味道。爷爷，安安帮你拿衣服。”
    平平一把把弟弟的手挡开。
    “洗手去。平平帮爷爷奶奶拿衣服……”
    说完抢过爷爷奶奶脱掉的外套，分别送回各个房间。
    “安安，姐姐说的对。去，把手洗一下，爷爷也要洗。”
    “嗯……”
    安安不等爷爷说完，转身跑进洗手间去了。
    “爸，咋回事儿？”
    老杨从主卧套间出来，杨晨已经泡好茶送到他手里。
    淑文和婆婆分拣年货，平安姐弟帮不上忙，便围到爷爷面前。
    “又学一回雷锋呗，让了次排队位置，没啥。哎哟……我家的小男子汉，你今儿下午都干啥了？”
    应付儿子一句，弯腰把大孙子抱在腿上，又把大孙女拉近身侧。
    “安安布防战阵，倩文小姐姐白雪小姐姐写作业……对了……爷爷……白雪小姐姐也叫我妈妈田妈妈了。”
    “噢？好哇！你妈妈是位好妈妈，小朋友谁不想认她当妈妈？嗯，好。平平，给爷爷讲讲。”
    “妈妈给白雪小姐姐买了新年礼物，小姐姐哭的可伤心了，一会儿又笑的可爱，拉着妈妈的手半天才小声恳求要叫妈妈田妈妈。”
    平平讲述事情的经过，想起小姐姐的哭泣，她自己眼中也泛起泪花。
    “小白雪的爸妈常年在外打工，一两年都见不到面。孩子想爸妈，只能在视频里哭几声，太可怜了。她爸妈到现在还没回来，倩文、平平安安都有新年礼物，唯独她没有，我心疼就特意在下班路上给她买了个小布熊。”
    淑文收放好年货，洗净手开始摆饭，听爷孙对话便解释两句。
    “爷爷，小熊好可爱哟，白雪小姐姐可喜欢了……”
    “嗯。小姐姐接过小熊，紧紧抱住像小猫一样护着，护着护着就哭了……”
    平平安安都仰着脸，抢着向爷爷描述。
    饭桌上杨晨才在老妈口中了解老两口晚回的原因，还真是老爸当好人做好事造成的。
    白经理在前老杨推着车子在后，排队去往收银台结算。还是人多的原因，各个收银台前都排起长队，而这个时间段正是人们采购完毕出店回家的高峰期，长长的队伍从收银台前一直排到超市中央位置。由于是人们大多是集中采购，购物车里装的满满的，这又延长了每一位的结算时间，所以队伍向前蠕动缓慢。再过一个钟点就到了晚饭时间，有些要赶回家做饭的顾客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焦急不安的向前探看，有人甚至高声催促。
    老杨他们从队尾到队中，等待中眼看着再有两三位就能轮到自己了，掏出手机瞧时间，正好是下午五点四十分，这个点……刚刚好！
    白经理心里不着急，家里两个小不点有好朋友陪伴，晚饭嘛……儿子儿媳下班后会做的，也许自己回家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呢。
    “干什么……干什么？你怎么插队呀？后边排队去……”
    老杨悠哉悠哉的东张西望的等待时，前边传来争吵声。转头越过老伴的头顶就看见收银台前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斥责一位欲插到她们前边抢先结算的老头。
    哎！何必呢……早会晚会都一样嘛，这么大年纪让两个小孩子顶撞，这个这个……多不好哇！
    “老大爷，请您排队。”
    收银员很公正，开口劝老头遵守秩序。
    “我有事，先给我结。”
    老爷子我行我素满不在乎的把手中袋子哗的一声放在台上。
    “老头，别不要脸，立马滚蛋……”
    俩小丫头急了，小嘴巴也不客气的骂起人来。
    “哎哟……敢骂我老人家？好，好，这回老头子更要先结了。怎么？不服呀，告诉你们，老头子心脏可不好。结账，快点……”
    “这老头是个无赖，为老不尊。哎……老头……排队去。”
    “不许插队。”
    “大爷，你这样做，岂不乱套了吗？”
    “要过年了，大伙儿都有事，相互理解，快去排队吧。”
    后边排队的人不乐意了，纷纷指责或劝解老头要遵守规则，不要破坏秩序。旁边几队长龙除了十几位年轻人跑出队列瞧热闹，其余的人还是继续排队，扭着脖子扭着身子，冷漠的但极有兴致的观看。
    “大哥，你还是排队吧，大家都不容易。”
    老杨微皱着眉头不说话，白经理生气了，但说话还算客气。
    插队老头一把把头上的帽子抓下来，使劲儿拍在收银台上，用秃脑壳下的三角眼狠狠的瞪着众人，红红的酒糟鼻子冒出令人恶心的鼻泣泡：
    “老子就这样，哪个不服站出来……哼……他娘的。拍吧……多拍几张，老子就这样，多管闲事……操！喂，你快点……”
    见众人敢怒不敢言，老头哼了声，转头冲着收银员吼叫。
    “我不能给你结，排队去。下一位……”
    “哟呵，来劲了是吧？我叫你不结……叫你不结……”
    无赖老头把台上的袋中东西胡乱的抛向收银员，收银员急忙躲避，东西扔了一地。
    “保安……保安，有人闹事，快来……”
    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代班长，用对讲机招唤保安。
    “哎哟哎哟……哎哟……我我……我喘不上气来，快打120……”
    无赖老头突然一手捂心口一手抓着台角，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他娘的，怎么有这种无耻的人？”
    “哼……坏蛋真的不分年龄大小，老浑蛋也是由小浑蛋长成的。你家一窝子都是浑蛋吧，否则怎么会让你这么猖狂毫不羞耻。”
    两个受欺负的小女生面色绯红，骂起老头一家人来。
    “它娘的，两个小婊子也不是好东西，老子替你家长教训教训你……”
    假扮心脏病发作的无赖老头不知小姑娘哪句话刺痛了他，突然转身扬起手掌，狠狠的向俩小姑娘打去。
    “住手。”
    一只并不是强有力的手，挡住了老无赖的毒手。
    “大哥，大过年的别惹这些不痛快，气大伤身，是不是？你有事我理解，但人家小姑娘也有事也排了半天队了，是不是？大家相互理解……你别瞪眼，我有个想法，你看行吗。你瞧，我的位置在这，再往前一两位就到收银台了，你站我的位置，怎么样？哎哎……咋样？”
    出面制止老无赖的人是老杨，眼看着小姑娘被打，他很生气，所以没多想便冲了过去。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又不想惹麻烦不想得罪这个无赖，脑筋急转弯一下子想到一个主意。
    你你……
    排在白经理身后的人群中发生一点掻动，显然他们并不喜欢老杨让老无赖插队，而延误别人时间的做法。
    无办法，因为老无赖听完老杨的建议，看都不再看老杨，二话不说直接急步走到白经理身前，心安理得得意洋洋站在那里，还凶狠的瞪了俩小姑娘一眼，高声对收银员喊到：
    “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摔坏的给我换新的。哼！”
    中年代班长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老杨一眼，让收银员继续给俩小姑娘结算，自己蹲下身收拾老无赖丢得满地凌乱的东西。
    “爷爷，谢谢您。”
    小姑娘谢过老杨，用手机扫码付款去了。
    一切恢复正常，噢不……不正常，拍视频的这时把镜头纷纷对准老杨，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都在等待他吃别人白眼的窘境，特别是那位一定是老伴的责怪。
    白经理冷静的瞧一眼老无赖，厌恶的转过身去，看向走近的老伴。
    “各位，对不住哇。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要买，我的位置就让给他吧。老伴，走走，回去……你忘了给我买的东西了？瞧这记性，你心里只有大孙子……呵呵……”
    老杨自找台阶，推着车子拽着老伴返身走向队尾。
    “杨大哥，你真傻……”
    队伍中有人说话，老杨一看是小秦，咧嘴再次笑笑说道：
    “我真忘了一件东西，哈哈，回见，过年来玩呀……”
    “他就是个傻子。哎……”
    老两口回答小秦的话南辕北辙，弄得小秦只是尴尬的笑笑，周边的人也像看傻子一样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从眼前经过。
    “你认识他。”
    有人问小秦。
    “八千五的小骆驼就是他。”
    “哟……名符其实呀！”
    很快，网上红伞老怪……八千五的小骆驼的老杨又被加上一个名头：傻子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