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淮紧紧盯着她，没有说话，心里被压抑的情绪又有了些破土而出的势头。
    赵荣华冷哼了一声：“你凭什么不离婚？”
    姜知意对上徐应淮的视线，想要在他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冷淡的眉眼里却是风平浪静。
    “我们的事，跟你无关。”
    姜知意转身就要抱着姜满满离开，跟赵荣华在这里针锋对峙也没有任何意义。
    “爷爷想要见一下满满。”徐应淮单手插在裤兜里，语气淡淡，拦住了她的脚步。
    姜知意抱着姜满满停在原地。
    “现在吗？”姜知意问道。
    徐应淮淡淡的“嗯”了一声。
    徐家老爷子知道姜满满的存在了，想要见见重孙子情理之中，姜知意刚要点头的时候，沙发旁边的赵荣华又出了声。
    “老爷子要见的是重孙子，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还是要识趣一些。”
    无关紧要的人指的是谁自不用多说。
    姜知意想起那个精神矍铄满脸慈爱的老人家，她不想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想要见见重孙子的意愿。
    而且那天老爷子对她态度明明很好，赵荣华明显是在故意针对她。
    姜知意并不想当着徐应淮的面跟他母亲恶言相向，姜知意胳膊有些发酸，她轻轻的动了动胳膊。
    一旁的胳膊伸了过来。
    徐应淮双手就要接过姜满满。
    姜知意动作比脑子反应还快，她往旁边躲了一步。
    看着徐应淮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也觉得她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徐应淮从赵荣华说出那句话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咖啡厅见的那次，赵荣华就对姜知意各种针对，还有上次生日宴，赵荣华的态度过于蹊跷。
    也因此，他出差的那两天疯狂加班，处理完核心问题连收尾都来不及，他就紧忙赶了回来。
    那段时间姜知意的态度明显好转了很多，他怕遇到一点阻力那人又变了回去。
    结果，他没有想到正好撞见她打算离开，那时候脑海里除了愤怒就是害怕和心酸。
    紧接着又是得知姜满满是自己儿子的巨大喜悦。
    心情像是坐在过山车上，起起伏伏，大起大落。
    后来意识到原来即使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也还是从没想过留在他身边。
    虽然他偷听到了她说那只是“出游计划”，但是前一个月那人不是也打算卖了景园远走高飞吗？
    跟他结婚也是定下了三年之期。
    字里话外间她从来都是在强调她只是暂时留了下来。
    好像就是一瞬间他终于想开了，哪里有什么外界因素，她只是不爱他。
    仅此而已。
    心境的变化又快又让人琢磨不透，前一个月他的想法还是就算绑也要把人绑在身边，现在他倒觉得好像除了她爱他，其他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想要的是这个人全部身心，是这个人的满满爱意。
    把人留在身边，也只是另一个爱而不得的版本罢了。
    但是真的又一次看见赵荣华这种态度的时候，他又没有办法完全的置之不理。
    徐应淮淡声出口，语气里透着烦躁：“孩子的妈妈能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直接挑破了赵荣华话里的窗户纸。
    还把赵荣华直接噎的说不出来话。
    这怎么回答，她也是做母亲的人，能说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赵荣华没想到自己吃的哑巴亏是在自己一向疼爱的儿子身上，一时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我去给满满换身衣服。”
    刚才吃饭的时候，小饭兜还没来及戴上，姜满满就已经开吃了，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弄到了衣服上。
    姜知意刚上楼，赵荣华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教训她这个“好儿子”，徐应淮就先问了出口。
    “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赵荣华面对着质问一样的口吻，没想到她儿子连番给她的“惊喜”。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徐应淮掀起眼皮，深邃的眉眼里透露出满满的不解与不耐。
    不直接回答问题，却揪着态度借机发酵，那就相当于一种默认。
    徐应淮又问：“为什么？”
    赵荣华没有道理会认识姜知意，三年前他是说过让姜知意跟他回家，但是姜知意从来没有同意过。
    在他的设想里，赵荣华和姜知意的第一次相见，应该是他将自己认定的妻子带回家，跟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而且姜知意人长得漂亮，又温柔，又聪明，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么美好的女孩。
    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赵荣华后退一步，坐了下来，伸手把包放到一旁：“因为她配不上你。”
    她配不上他？
    徐应淮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可笑的一句话。
    从第一次遇见她，就是他上赶着找人家要联系方式，送人家回学校。
    追她的时候，一次次的邀约，又一次次的被拒，被人家答应一次就欣喜若狂的不知东南西北。
    她同意跟他在一起的那天，徐应淮清晰的记得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孙池良满嘴嫌弃，说他是活着的恋爱脑，他知道孙池良是在羡慕，不，是嫉妒。
    后来他们在一起一段时间后，他想把她介绍给周围的兄弟朋友，还想带她回家见父母见爷爷，她都总是一脸不情愿。
    他还得自我安慰：肯定是自己太着急把人吓到了，立马扭头去哄。
    结果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家提了分手，狼狈的丢在了原地。
    结果自己被扔在了原地还不死心，特别没出息的一直等着她、等着她。
    等到她终于回来了，自己又千方百计的靠近她。
    怎么就那么巧，刚好那个月给江城大学捐了一栋图书馆；
    清汤寡水的蔬菜面去哪里吃不到，非要大老远跑到江城大学去；
    怎么她一回来了晚上喝醉了酒就不肯移动分毫，明明楼上就有房间，却非要对着唐林阳不停叫她的名字……
    他根本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自己就是要见到这个人，无论是什么办法。
    直到知道了姜满满的存在，以为这是她和别人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是生气也是对着自己生气，怪只怪自己三年前放开了她的手。
    他爱屋及乌，那是她的孩子，以后他就当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何况姜满满长得那么像她，他越看越欢喜。
    知道她要卖掉景园的房子打算出国的时候，他不惜用她最好朋友的事业威胁她，还说着幼稚的报复理由，强行挽回碎了一地的尊严……
    但是他在姜知意面前，哪里还有尊严呢。
    徐应淮自嘲的笑了一声，深邃的眉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妈，从始至终，上赶着的人都是我。”
    真正要把爱而不得说出来的时候，徐应淮还是感受到了心被割裂般的痛。
    “是我爱她，不是她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