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子各有天赋,各有其心。】
【七星号儿,永不失联,永不沉船...】
在许雅和小三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台上的歌舞缓缓落幕。
“好!好!”
“还得是船老大啊!”
“船老大不下船,真是岸上人的损失!”
台下的掌声雷动。
一曲落幕。
船老大领着舞女朝众人鞠了一躬后,面露微笑。
“今天呢~”
“除了给各位唱个曲外,各位也清楚,七星号上有七个小家伙。四儿和五儿呢,今天也是第一次上台,请大家海涵,赏脸看下新戏子的表演。”
“呦~小四小五都能上台了?”
“会不会小了点啊?”
“不小了,你是不知道,小阿大也是这个年纪,就会开船了!”
台下议声起。
台后,两个小身影,正畏缩缩的站在角落里。
“四儿,你说...咱们会不会搞砸啊?”
小五儿脸颊红扑扑的,糯糯的问着小四儿。
小四儿抱着琵琶,手心也在冒汗。
“不会...不会哩~”
“咱可是说好了,以后我要成为船老大,你要成为船妈妈!”
“船老大说过了,能让所有人看向自己,那是戏子!能让所有人看完鼓掌佩服,那才是成角了!能让所有人都打赏钱,那就是名角了!”
“小五儿,咱以后肯定是名角!”
“嗯~四儿,我信你!”
两只稚嫩,但充满老茧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那么,请小戏子登场!”
台前,船老大的声音结束后。
小四儿和小五儿,两个小萝卜头缓缓走出。
台下瞬间百十双眼睛看来,两个小家伙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下。
“唱啊~”
“唱啊~”
吆喝声起。
小四儿缓缓拨动了弦丝。
【有窦娥在厅房焦急等候,一个人闷悠悠紧锁眉头...】
青涩腼腆的声音响起后,小五儿也跟着缓缓挑起脚尖。
台下一瞬间静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台上二人。
这一刻,目光所汇,即为戏子。
两小家伙的声乐虽然青涩,但不得不承认,声乐婉转,铿锵有力,定是下过功夫的。
台下的人静静的品析着。
小戏子的出场不说惊艳绝伦,但也无可挑剔。
就在台下人听得正入曲时。
突然!
最前排中间座位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袍上印有莲花图案的老者猛然摔杯站起!
“咔嚓~”
静谧的环境下,摔杯声尤为刺耳。
老者冷哼一声,大庭广众之下,厉声呵斥道:“什么玩意!也敢登门献丑!?”
他一声斥责下,台上两个小家伙声色剧变。
话语都颤微起来。
“哼~”
“不入流的角,浪费时间!”
长袍一甩,老者傲然漫步离去。
台后方,船老大急急追了上去。
“哎~贾道人...”
“贾道人...”
偌大的戏园里,所有人都看着这突然的一幕。
曲,停了。
人,也嘈杂声起。
“嘶~这老东西谁啊?”
“嗨~还不是那帮商贾找来的道士?说是顺风水。”
“顺风水?七星号就没出过事!要得着他来管?”
大多数人,都是向着【七星号】这边的。
毕竟,这里是一艘很有“人情味”的货船。
眼看着嘈杂声起,台后的舞女急忙跑出来救场子。
“诸位!诸位!”
“这是小四小五的第一场戏,还请先听完吧!”
“也是...”
“小四,小五,唱吧~”
“对!别管那糟老头!”
台下捧哏声起,舞女展颜一笑,看向了还呆愣愣的小四小五。
小四小五当即回过神来。
刚想拨动弦丝,“绷”的一声,弦断了!
小四的手一颤,嘴巴哆嗦着,口中的音调就变了形。
【有窦娥在厅房焦急等候,一个人闷悠悠紧锁眉头...】
沙哑古怪的声音响起,没有了琵琶声,显得异常刺耳,根本听不进去。
连带着,小五儿的舞步都变形起来。
跌跌宕宕的舞步,让人不忍直视。
“啧...”
“这...这给那老东西坏了节奏啊!”
王富贵看着已经变形的歌曲,眼里颇为遗憾。
“妈的!”
“老杂驴,不爱看就滚啊!”
“人小孩第一次演出,得造成多大心理阴影啊!”
南宫错也跟着附和着。
已经变形的歌曲,在台下一众看客的眼中,已经失去了色彩。
“哎~”
也不知是谁带头叹了一口气。
台下有几人默默离场。
“还得多练啊~”
“下次再来看吧...”
“这唱的什么啊?”
各种闲言碎语响起,看客越走越多。
直到...场下只剩下许雅三人和小三子。
【有窦娥在厅房焦急等候,一个人闷悠悠紧锁眉头...】
琵琶断了弦,小四儿就用手指拉着弦丝。
稚嫩的小手指上,已经被弦丝拉出了割痕。
他唱着唱着,不由得哭了。
但即便哭了,他也要唱完,因为这是他的第一场戏。
小五儿嘴唇也跟着嗫嚅着,她强忍着泪水,在舞台上独自舞着。
没有了观众,这场戏,已经失去了意义。
舞女看着两个小家伙失神的模样,也不禁暗自摇头。
终于...
在最后一声调下,琵琶摔落在地,小四儿满是鲜血的手指捂着脸,眼泪滂沱而下。
“咱...咱搞砸了...”
“小五...咱成不了角了!”
他哭得急,小五儿也一屁股跌坐在地。
“四儿哥...”
“呜呜呜~”
偌大的舞台上,回荡着两小孩的哭声。
就在这时,一个急匆匆的小个头跑到台下。
“唱得好!”
“赏!”
“哐啷啷~”
细碎的小碎银撒了舞台一地,小三子看着小四小五,大气的挥舞着满是补丁的袖口。
“小四,小五!”
“唱的好啊!”
小三子露出他那一嘴碎牙。
两个小家伙看向小三子,一脸的诧异,“三哥...”
台下,许雅看着小三子的背影,没来由有些震惊。
原来...
袖子里藏的,是打赏的钱...
求她看完戏,是这样的缘由...
摇了摇头,许雅看向了王富贵和南宫错。
王富贵摸了摸手指上戴着金戒指的位置,有些懊恼。
“草!”
“我要是多戴几个就好了!”
“算了吧...”
“你那也只是怜悯,对于戏子来说,这样的打赏是侮辱的!”
南宫错拍了拍他的肩。
三人看着舞台,沉默良久后,朝着四楼的楼梯走去。
“扑腾腾~”
而那一直盘旋在半空寻觅向南的纸鹤,却依旧停留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