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边界的话,如果换个男人,茅清竹大概是要拳脚伺候了,但是对萧综,她不敢,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道:“哎呀,鬼天气,怪冷的。”
“你来的不巧,不过你要喜欢晴天,我还是可以给你画出一片来。”他语气中的自信,没有让茅清竹的倾倒,茅清竹忽然指着前面的石穴道:“哎呀,那只兔子好可怜,一定是下雨,回不了家了。”她起身跑过去,将兔子抱在怀里,捋着毛十分怜惜道,“兔乖乖,你家在哪里?我给你送回去。”
萧综一眼看出她在装傻卖乖,但是此时这不是紧要的事,他不再追究,先过去查看了桑国富的状况,桑国富倒在地上,周身湿哒哒的,昏死的深沉,萧综弯腰过去啪啪掴他两记响亮的耳光,茅清竹抱着兔子站在一旁,听的一阵肉疼。桑国富动了动眼皮,半晌睁开眼,仍是呆滞的。
萧综揪着他的衣领将整个人拎起来道:“该醒了。”于是拖着他进入竹林,在其中横穿纵往来回穿梭数百步,茅清竹看到不足一半,已经疲乏,坐在石墩上逗弄兔子玩,等他们转了回来,萧综一把将桑国富仍在地上,只见他一怔,忽然大哭起来。
萧综居高临下道:“本王救了你,你谢不谢我?”
桑国富哭的痛不欲生,茅清竹看了不解道:“你是不是已经好了?为什么要哭?”
桑国富呜呜咽咽,颤抖着道:“到处都是又深,又黑,我不敢动。”
茅清竹听他说话颠三倒四,问萧综道:“他还在说梦话,是不是没好?”
萧综一笑道:“让我问问他。”说着蹲下身子,问桑国富道:“你为什么要走到那又深又黑的地方。”
桑国富一听,哭的越发委屈,萧综道:“你如果想死,就别哭,说一句,替我证个明,我就丢下你,是死是活,别赖到我头上。”
桑国富忽然抱住萧综的腿,喊救命,萧综嫌恶的踢开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茅清竹见他凶戾,吓的桑国富又不敢说了,于是从旁劝解道:“你不要害怕,他只是不喜欢人碰他,你好好说就是了。”
桑国富道:“我说不好。”
萧综冷笑道:“不如我替你说吧,你做了一个升官发财,衣锦还乡的美梦,于是你狂傲自大,沉浸其中,依依不舍,就是身体跟着众人下山时,心里还在做那个梦呢,可是回家之后,你的妻子还像过去一样,嫌你没用,对你随意指责数落,更让你想回到那个梦里去,整个人都疯魔了,旁边的人,让你醒一醒,你还不听,非说自己是天之骄子,为了那个美梦,恨不能将灵魂都交给本王,是不是?”
茅清竹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桑国富顿时一脸羞愧。
萧综道:“我若不说出来,你还怪到我头上。”
茅清竹觉得萧综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桑国富也无大错,受这种惩罚有些过了,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论理不合适,于是含糊道:“我没有怪你啊。”
萧综不理会,对桑国富道:“我是不能白救你的。你要想活命,替本王做一件事,做好了,本本分分的回去活你的命,做不好,就留在山上做花肥吧。”
桑国富连连道:“我做,我做。”
于是他在桑国富耳边耳语几句,让山童引他离开了。
萧综对茅清竹道:“你要我办的事,也办完了,你呢,还要给你的兔乖乖找家吗?”
“找啊。”她抬头一望,与萧综四目相对,瞧出他眼中的情意,心里一慌,故意一脱手,兔子就从她怀里窜了出去,她紧张的边追边道,“不要跑,陪我玩啊。”
“别乱走。”
茅清竹一脚踏出了棋阵,跌到另一重境里去了,只听到三个字,回头已看不见了萧综,一时又庆幸,又无措,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道:“哎呀,真是的,我为什么怕看他的眼睛,为什么在他跟前,忽然就胆子小了。”
向前一阵乱走,到了一片茅屋前,她推了柴门,进去见褚嬴被捆在一把椅子上,惊问:“梁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褚嬴见她如遇救星道:“快给我松绑。”
茅清竹过去帮他解开绳子,褚嬴转了转手腕道:“谢谢你,我要走了。”
茅清竹拦住他道:“不许走,你也想跟时光一样,有用就求人,没用就丢掉吗?”
“你想怎样?”
茅清竹道:“我走了大半天,我累了,我要你哄我睡觉。”说着转头就瞧见旁边忽然多了一张纱幔床,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兀自开心,拖着褚嬴过去,她见褚嬴不似过往那样冷冷淡淡,还有几分顺从,更是欣喜,过去躺在床上,拉着褚嬴的手道:“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
“你讲什么都好,我都爱听,不如就说你被谁绑在这里的?为什么绑你?”
褚嬴便温柔和气的讲述,茅清竹听着,只觉的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最美妙的人,最美妙的语调。她沉醉的望着褚嬴,褚嬴也情意绵绵的她,她依稀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这感觉太美了,太美了,只看褚嬴俯身亲吻她的头,脸颊,亲吻她的唇,忽然她脑子里晴天霹雳,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冰冷清香的吻,她忽然惊叫道:“这是梦,梁老师不会亲我的。”
她拼命的拍打自己的脸颊,从床上跳下来,逃出了小茅屋,里面没有人跟来,茅屋也忽然消失不见了,变成一块块坚硬的石头,石洞,背后忽然一只手臂环住她,道:“做了春梦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乱跑,如果不是给你的手链还能护住你些许神智,你以为你能出来吗?”
茅清竹又羞又臊,道:“你……你偷窥。”
“你和另一个男人亲亲热热,你以为我愿意看。”
茅清竹恼羞成怒道:“呸,你弄的什么神神鬼鬼的,你喜欢做梦,自己做去,干嘛祸害别人?”
“我倒是想。”萧综将她转过身来,笑道,“很奇怪,我不太容易做梦,也许是太清醒了,连我自己都烦,要不你对我用一用美人计。”
茅清竹心里一动,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她这样既忐忑又紧张,她慌了神道:“你……又来这套,你这个大坏蛋。”
萧综摊了手道:“我怎么坏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要不你就好好放我下山,不然,你就是大坏蛋。”
“我最烦做好人了。你要这么说,我宁可去做大坏蛋。”
茅清竹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道:“你欺负人。”
“别装了,演戏我是祖宗。”萧综拿下她的手来,道,“在男人面前哭呢,有泪无声比较有效。你看着我,哭给我看。”
茅清竹气的不知怎么办,去踩萧综的脚,他一躲,也没有踩中,反而萧综低头,轻轻的吻了过去,茅清竹挣扎推拒,脚下一滑,两个人滚入了一片草地。这里没有雨,空气里透着干爽芬芳,茅清竹低头,瞧见自己压在这个男人身上,要起来,被萧综一把拢住道:“公主,让我做你的裙下之臣吧。”
“我清醒的很,我不是你的公主。”
“小王为你日夜着迷,生不如死。”他仿佛失去了神智,变成了另个人,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亮晃晃的,“不如今日就做个了断,要不,你杀了我,要不从了我。”
这个人,大概就是这么得到那个寿阳公主的吧。茅清竹此时心中居然怅然了一瞬,心道:“他不是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