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三人从兰因寺下山,行了一个多钟头到乌鹭山下,已经下午三点,他们先到出事的村子里打听情况,从见多识广的茅父口中得知,这个村子叫九路村,村里半数人都姓桑。茅父三人从街头打听几个人,都知道的不大清楚,只是知道失踪的是东村头桑国富和桑志新,俩人是先后进山的。
茅父就到了东村头桑那桑国富像往常一样,进山砍柴,采些果子和山货,当天却没有回来。他的媳妇儿正哭哭啼啼的说这件事,她三十来岁,皮肤很白,细皮嫩肉,大眼睛,浑不像山里的村妇,想来家里粗活重活不常干,家里外面多靠她男人。现在她男人失踪三天了,她便好像遭了天大的磨难。从她言语中,得知,与丈夫亲近的就是隔壁的桑志新,第二天进山寻人,也没回来,她如今是又愧又伤心,而且神情恍惚,有些神神叨叨,和时光等人认真的说:“不敢不信啊,一定是前些天我家那口子打翻了敬神的香炉,被小鬼惹上了。还有,志新他家的傻丫头,这两天就忽然不傻了,跟个好人似的。还非说要帮着找人呢,一定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说到后面,茅父听出来她在说车轱辘话,只是在伤心之极下,口中停不下来了,便带着女儿和时光走了。茅清竹道:“爸爸,我听的怪吓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会真的有鬼吧……”她又想起昨晚见到水里的怪影,就因为水中的影子,本来睡觉质量极好的她,昨晚就惊醒数次,前半夜梦到那人给自己吃的,可是很快就被一些鬼怪抢走了。后半夜索性梦到鬼来掐自己脖子。以致到早上,迟迟起不来,快中午的时候,父女俩才吃了点东西,上兰因寺去了。
茅父道:“清儿,你这么想,鬼凶,你比鬼还凶,它掐你脖子,你也掐它脖子。”
“啊,我不敢。”
“把你拿刀砍老六的那个尽头拿出了。老六歪鼻子斜眼,跟鬼差不多。”
“爸,你又胡说八道。”茅清竹看了眼时光,时光在他们父女身后,默不作声,只是听他们说话,觉得很有意思,这时忍不住在茅清竹耳边悄声问道:“你还砍过人呐?”
“那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不算。”
“我以前对你多有冒犯,你可千万不要记我的仇,拿刀来砍我。”
茅清竹气的直跺脚:“你,你们……不理你们了。”她小跑着将时光和爸爸落在了后面。
“慢点,等碰上鬼,爸帮你打。”最后一句,茅父显然在逗闺女。
“大叔为什么还吓她。”
“你不知道,我不是吓她,人怕鬼,多数都是自己吓自己,没事也吓出事来了。她既是害怕,定然心里已经认定有鬼了,我如果只说没有鬼,不用怕,这些话不顶用。索性只当它有鬼,但是那鬼没什么可怕的,反而奏效,我这个女儿,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真自己吓自己,吓坏了,多冤枉。”时光听了,觉得茅父说的也是有理,可算粗中有细,不是初见那样心直口快的粗人。
茅清竹率先到了乌鹭山景区,时光赶上来,只看她急的乱了阵脚,跑过来道:“他进去了,怎么办。”
“褚……”时光一紧张,险些说成褚嬴,改口道,“梁老师?”
茅清竹连连点头:“看门的人说,进去之前,只要扯一根细绳子,就能出来,他扯了绳子进去的,可是他进去也好几个钟头,绳子早不动了,人也没出来。”
时光看到门口放着的大盘尼龙绳:“顺着绳子去找,应该能找到。”
看门的大爷道:“不行,这进去的人越来越多,都出不来,我怎么交代,就今天多了这一个,村长还问了我的责任呢,人越丢越多,还不知道是谁。怎么跟上头交代。”
时光低吟道:“以前,也只是我在这山上迷路,怎么现在人人都进去出不来。肯定有什么大事。褚嬴一定是有什么难处,怕我有闪失才不告诉我,但是我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虽然我进去不一定能找到他,就是找不到,能和他在一座山上死了,也没有遗憾了,但是如果我从此再见不到褚赢,而今天没进去,我这辈子都要后悔。”将最坏的结果想了,心境反而平静许多。
再看茅清竹眼睛已经红了:“爸爸,你想想办法。”
时光上前道:“这样,我顺着那个绳子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就是找不到,我也想看看里面有什么鬼。”
“我也进去。”
时光道:“这么危险,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你能进我为什么不能进嘛。”
茅父道:“既然拿着绳子进去没问题,也不是不能进,但是多半他还是把绳子丢了。是不是路上有什么意外,变故。这样,老爸跟你一起进去,但是一条,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天黑之前一定要出来。”
时光等人走到褚嬴丢绳子的小溪,便再没看到人了。
茅父道:“果然让我说准了,他丢了绳子,而且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没有野兽,也没有别人,也就说,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要丢的。既然他进来之前,已经知道不能丢绳子,还是丢了,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时光将四周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任何棋局,也就是说,他并未像上次那样忽然沉睡,正一筹莫展时,他忽然听见茅清竹吃吃的笑了,山间寂静,她忽然的笑声,吓的时光一阵骨寒。
茅父道:“闺女,你中邪了。”
“爸,你看我,是不是很好看。”她对着小溪中影子,抚弄着自己的青丝秀发。她回看了一眼茅父和时光,眼神十分柔媚多情,神情缱绻,她平日从不会有这种眼神和神情。只看她意犹未尽的回看水中的倒影,沉醉道,“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茅父惊道:“不好,我这闺女犯了花痴了,这里果然邪性。”
时光上前将茅清竹拖离溪水十步之外,茅清竹顿时愠怒道:“你干什么。”
时光道:“该回家了。”
“我不要,我喜欢这里,我要在这里等他。”
“你长得这么丑,他才不会喜欢一个丑八怪。”
“你胡说,我打死你。”
“你不仅丑,还凶,还打人,母夜叉,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你。你在这里,就只能等到鬼。”
茅父上前推了一把时光,道:“我闺女再不济,也是我的宝贝闺女,你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么说她。”
“大叔,这个地方确实邪,这里能让人做美梦。我这么说,是要和她的梦反着来。你先带着她下山,我怀疑,梁老师也是被什么梦蛊惑走的。我得找到他再回去。”
“入秋这里天黑冷的很,而且,你敢保证,你不做美梦。回去吧,别找不着人,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我有办法让自己清醒。”
茅父走进小溪,用手拨了拨水,并未从中看到什么美梦,道:“是这水的原因吗?”
“大叔,你看到什么?”
“除了自己的影子,啥也看不到啊。”
时光走过去:“盯着水看了半天。”
“喂,你也中邪了。”
时光淡淡的道:“没有。”他也拨了拨水,但是里面没有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