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茅清竹回家,饭后无事又从曹旭那里打听时光二人的事,曹旭不想应付小孩子的无聊,便推脱一路累了,进屋休息去了,睡了一觉出来看时,见她安安分分的坐在茶几前,将家里的棋具,围棋书都拿出来了,曹旭乐的清净,便没有搭理她,到第二天,他工作一天回来,见茅清竹在电脑前,登着新注册的围达账号,她见曹旭回来,便八卦道:“曹叔,这个叫褚嬴的是谁?怎么网上搜不出来他的信息?”
曹旭道:“哦,他啊,是个神秘高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方旭曾经开过发布会想引他出来,都没成。”
茅清竹道:“曹叔,我想学围棋,在挑选师父呢,曹叔,你说,我要是能拜褚嬴为师,是不是也能成为很厉害的棋手?”
“你真敢想!别说没人知道他是谁!就是知道他是谁,人家也不能收你啊!你要想学棋,叔教你!”
“叔叔教我当然好了!可是人家想好好学,不想被当笨蛋,看笑话!”
曹旭在她额头戳了一指头,道:“谁敢当你笨蛋,叔叔打爆他!”
“哎呀,别人就是心里想,也肯定不会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
“你说的不会是时光吧!”
“他?”茅清竹噗嗤一笑道,“我才不怕他呢,他是我眼中的笨蛋还差不多,我几次捉弄他,他都不急,他昨天还似模似样的警告我,笑死了,他以为能吓到我,像那样的话,我爸,我姑姑,老师,一天都要跟我说几遍,我才不怕呢!”
“人家是让着你呢,你还不知道好歹,不行,我还是给你押回南京,省的你在这儿给我惹麻烦!”
茅清竹一努嘴,双眼水汪汪的对曹旭撒娇,道:“我知道错了!”
“你这毛病啊,就是这么来的!犯了错,撒个娇,你爸就舍不得治你了!”
茅清竹向后一靠,委屈巴巴道:“他才没你说的那么好,他都不管我!每天就是应酬,喝酒!”
“你就是不知足,你爸要是真不想管你,早给你娶个后妈来了!”
茅清竹心有所动,问道:“曹叔,你知道我妈妈去哪儿了吗?”
“这我哪儿知道!”
“我听说你们的棋盘厂,开始是我爸和你一起开的,那时候我妈还在呢,是不是?我对我妈,已经没印象了,我爸也是一个字儿不提她!曹叔,我妈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曹旭笑道:“哪有人把自己亲妈往坏处想的!”
茅清竹道:“她要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不来看我呢,不然就是死了,那还是做坏事吧,虽然没什么感情,我还是希望她活着!”
“现在你们这些孩子,想象力怎么一个比一个丰富!”
“还有谁啊!”
“时光!”
茅清竹笑道:“他又有什么趣事儿?”
“他说他看到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一个人!”
茅清竹顿时被吊起了兴趣,道:“真的假的?”
“反正他说的绘声绘色,跟真的似的。”当下把时光跟他说的故事简略说了说,茅清竹听着,滑动手中的鼠标到褚嬴账号的简介,目光扫到了1000岁的数字上,忍不住打断道:“曹叔,你说巧不巧,你正说着一个一千岁的人,这就有一个一千岁的人,我有时候就常碰到这事!”
“嘿!还真是!褚嬴!”曹旭倒吸一口气道,“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听时光叫过这个名儿!有点儿玄乎!不会这么巧吧,应该是记差了!肯定是你刚刚一直念叨这个名字,弄的我脑子里老过这俩字儿。”
茅清竹:“你说时光!”她想了一会儿,笑道,“说不定真的有联系呢!褚嬴,时光!有意思!曹叔,要真让我破案了,你可比那个方绪牛!”她兴奋的跳起身来,“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查案!”
曹旭长叹摇头道:“病的不轻!”他回屋前,又道,“叔叔给你带的饭,记得吃!”
晚上时光意外接到明明的电话,似乎是有急事,便急匆匆走了,为了哄时光开心,褚嬴费好些心思,时光走后,褚嬴自己心情倒不好了,他对着窗口看着时光离去,那影子出来站在他身侧,褚嬴便转头,对着人似的道:“要说下棋,就是一千一万局,我都不皱一皱眉,偏偏是人,一个时光,一个你,让我一筹莫展!”
影子对着窗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也只是冷冷一笑。
褚嬴看他的反应,问道:“你笑什么?哦,你在幸灾乐祸!”褚嬴想到这一层,气不打一出来道,“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是看准了我心慈手软,不会拿你怎么样,你真惹急了我,信不信我断你口粮!”
影子不再发笑,似是十分生气的躲回自己屋里去了,褚嬴追过去道:“你跑什么?我急的火烧火燎,你在一边看笑话,我说你一句,你还不乐意了!”
影子苦于口不能言,悠悠出来,指示褚嬴在棋盘上摆了个两边同型的棋形,然后摆摆手,做出生气的样子,他意思是褚嬴对他不如时光那般亲和,十分不公平。
褚嬴道:“你说我对时光比对你好?这话从何说起!你对我还没他对我好呢,再说,我对你不好吗?你干嘛非要跟他比呢?”褚嬴絮絮叨叨一通,忽然醒悟,仰天长叹道,“苍天,时光爱计较,爱吃醋的毛病也是因为你,你就不能学点好的?”
影子拒绝承认,褚嬴循循善诱道:“其实你们之间也没有冲突,你没有必要计较这个!”
影子显然听不进去,褚嬴又道:“好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刚才不该跟你发脾气!”
它这才又指了指棋盘,褚嬴点头道:“我知道,一视同仁!”
影子倔强的仰头,望着天花板,似是受了极大委屈。
褚嬴无奈扶额,他知道影子的意思,哪怕是一视同仁,它尚觉得委屈,褚嬴道:“你这哪里是霸道,分明是贪得无厌!”褚嬴此刻也有些委屈,若是长此以往,时光可就真的只剩半个时光了,若留得住时光,又只能留住这短短一生。这分明是死局,为什么天意如此弄人,到最后,褚嬴又自省,也许不是玲珑心贪,是自己贪,万事皆有不足,千年中谁有福寿两全了?有寿者无福,是褚嬴,有福者无寿,是时光,两者能得其一,已经是世所难求了,一辈子,一辈子,褚嬴怅然问道,“我还有希望留的住真正的时光吗,不是一辈子,是一千年,一万年!”
影子知道他的意思,笑中含有讽刺,摇摇头。
褚嬴沉吟片刻,做了艰难的决定道:“那你回去吧!我不希望连这短短的一生,都失去了!”
影子忽然不笑了,平时,他一团虚影,眼神是最空洞虚无的,此刻眼神中却透着光,满含失望,愤怒,冰冷,褚嬴看了也不禁生怯道:“你不愿意?”
影子默认了,褚嬴道:“这下坏了,我就没想过,你不愿意怎么办!”
影子目光又变的柔和,它没料到,褚嬴竟会照顾他的感受,一千多年了,冰冷孤寂的棋子中,它只学会了极力向人邀宠,早忘了被关心是什么滋味了。时光得到的关心,它也感受微薄,一直以来身不由己,去留没有一分自由,听到褚嬴让它回去的话,以为是命令,已是满腔不甘,心灰大半,已在盘算报复的手段,大不了两败俱伤,但得了褚嬴一句关心,就招架不住了,不自主通体热乎乎的,竟萌生顺从他的念头。它察觉了这是自己的软肋,只感觉再过片刻,它虚无的影子也要涨红了,更是气恼,怕被褚嬴瞧出来,匆忙躲进花里不肯再出来。
褚嬴没有看出来它态度缓和,以为是又生气了,便对着那盆花道:“你生气了!对不起啊!唉,我怎么一直在道歉!”
影子不肯再出来,但它心花怒放,却控制不住,引得那颗花,也跟着开了一朵。果然人心和人还是不一样,少了一层假面,喜怒藏也藏不住,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