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一向自诩是白山黑水人,脾气也符合白山黑水人的刻板印象。
他听营业员说熊胆不对,立马也皱起了眉毛,一下把熊胆拿回手里,才冷声冷语地说:
“咋滴,你是医药公司的,就能瞎叨叨了?我着可是实打实的金胆,你要是瞎说搁这赛脸,看我不削你。”
他毕竟两世为人,虽然因为生气,说话的声音也大,内容还很不客气,可是行为却是先顾住熊胆。
他可是清楚,只要熊胆还在自己手上,任凭对方是瞎叨叨,大不了这熊胆他不卖了。
可营业员的话,虽然说的客气,却劈头压住了他的脾气。
“同志,熊胆要经过炮制以后,才可以用来入药,经过炮制以后,熊胆的重量和大小都要减小,所以炮制好的熊胆,和没有炮制的熊胆,价格是不一样的。”
营业员继续解释。
“你这个熊胆,成色好,个头大,俗称金胆,是上品熊胆无疑,但是没有经过炮制,要不你拿回去炮制后再来,或者,重量按三两当一两,俺们也是收购的。”
赵青禾前后两世,虽然都爱摆弄收集些中药材,可很多药材,他只经手过成品,对药材成品前的炮制过程,他就不知道了。
熊胆这东西,炮制方法他是知道的,新鲜的熊胆他见过,成品他也见过,就是没亲手炮制过,还真不知道炮制了会减小重量。
他手里这颗熊胆,是从熊罴身上获得的,本来就比黑瞎子身上的大。
他得到以后,按照炮制方法,在开水里烫了以后,放在避光的地方阴干,因为太大,几天下来重量和大小的减少,肉眼完全看不出来。
他本来还以为,熊胆阴干炮制后是不会减小的,营业员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
“行,那就三两当一两,还是卖给你们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熊胆又大又好,营业员听到他要买,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赶紧再次拿起杆秤。
赵青禾的想法很简单,现在的医药公司还属于国营,想来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还有就是,显然虽然改革开放了,但是除了县医药公司,他真不知道这些药材要卖到哪里,麻烦一圈说不定还是在这里卖,干脆直接卖掉,剩下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于是,在营业员眼巴巴的目光中,他再次把熊胆放到了秤盘上。
营业员麻利的拨动黄铜秤锤,等秤杆完全平稳不动了,才固定住秤锤的绳子,把秤星亮到他的眼前。
“同志,重量是九两六钱,你看一下秤。”
赵青禾之前就手托着估算过,这颗熊胆的重量大概有半斤,只多不少,就算多出些重量也有限。
现在看到营业员称出的重量,和他估算的大差不离,就点头认可:
“行,你先记着,等把其他药材都称重,一起算钱。”
为什么他估算的半斤重量,和杆秤称出来的九两六钱是大差不离?
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国家对度量衡进行改革,用国际通用计量单位,替换掉了国内使用的计量单位。
其中,把一公斤定为一千克,一公斤等于两市斤,一市斤等于十两,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五克。
但是这个替换规则,是不包括中医药的计量单位的,还是使用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约等于三克的计量办法。
这主要是为了各种中医药书籍中的古方考虑的。
所以,中药材的半斤就是等于八两,赵青禾估摸着是半斤,营业员称出来九两六钱,都是没有错的。
营业员在账本上记好熊胆的重量,又把其他的药材,一样一样的过秤称重,然后分别放进特制的容器里,准备等下结算完钱款再入库。
其中,熊鼻子是不称重量,而是按个算钱,一个熊鼻子是六十块钱。
最后,就是第二重量级的药蜜了。
因为有前面的熊胆、熊鼻子和其他药材打底,营业员没有把塑料壶里的药蜜,当成普通蜂蜜。
他拧开壶盖,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之后,又用手指,在壶口抿了一点药蜜,伸出舌头,把药蜜轻轻地点在舌根上,然后闭嘴眯眼仔细品味。
等他重新睁开眼,又从壶口抿了一点药蜜,捻在食指和拇指中间,来回搓动尝试拉丝。
最后,营业员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哎呀妈呀,多少年没见过黄菠萝蜜了,你这壶黄菠萝蜜,俺们给你四块钱一斤。”
说实话,赵青禾对于这个价格,心里还是不满意的,卖掉的五六十块钱,他还不如带回去,分给家里人吃掉。
营业员看他犹豫,好像害怕他不卖一样,赶紧又说:
“同志,你这壶黄菠萝蜜真是不错,俺给你到四块六毛钱一斤,这是俺能做主的最高价格了。”
赵青禾一犹豫的功夫,每斤药蜜又多了六毛钱,全部能多卖十块钱。
虽然十块钱对于这个年月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菲的收入了,但是赵青禾不是普通人,他对价格还是不满意。
先不说他两世为人见多识广,就是他重生后的收入,也远远不是一般人和十块钱能比的。
三天前,他收获了七株野生肉苁蓉,半卖半送的情况下,还卖了三千六百块钱。
今天他把熊胆拿出来卖,又能卖一千二百八十块。
再加上赶山收获的其他山货和药材,还有熊掌熊皮等东西,就算金渐层的血酒和骨头不能变现,不到一周他的收入就已经上万了。
他心里大概算了一下帐,这么难得的黄菠萝蜜,卖掉可能不到一百块钱,他是真的看不上,决定还是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他拿定了主意,正要开口说话,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这位同志...大兄弟,我听说你要卖一颗金胆熊胆,我愿意出高价买下。”
两个男人,一边中气十足地说话,一边越过排队的人群,闯进了赵青禾的视野。
赵青禾顺着声音,转身往后,看向这个截胡医药公司的人。
只看了来人一眼,他就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