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还没出来,赵青禾只能借助不知道哪里来的光,在积雪的反射下,持续观察着走来的黑影。
黑灯瞎火地隔了这么远,赵青禾也看清楚了,黑影的数量没错,体型没错,都和报告的一模一样。
不过,赵青禾越看越不对劲,最后不得开口说话:
“这些黑影肯定不是黑瞎子!”
这次,他说得非常坚定。
守口子的人下意识地反问:
“你咋看出来不是黑瞎子的?黑灯瞎火隔了这么远,不懂就别乱说话。”
“先不说其他问题,你就仔细看看,哪家的黑瞎子,会在走路的时候勾肩搭背,交头接耳的。”
赵青禾回答得很快,说出的话,让几个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赵老爹继续朝着黑影观察,却怎么也没有发现黑瞎子勾肩搭背、交头接耳的。
他也不再看,转身对着所有的人说:
“大家检查下枪,等下俺没让开枪,所有人一定不能开枪,既然有人说不对劲了,咱们就小心为上。”
随着黑影离得越来越近,几个人全都端起了枪,注意力变得更加集中。
时间又过了一两分钟,黑影距离山旮旯口子只剩下五十米左右,赵老爹总算是看清楚了,长出了一口浊气,说:
“行了,都把枪收了,来得确实不是黑瞎子。”
“那是啥...”
有人不解的问,不过马上就闭嘴了。
赵青禾这下完全看清楚了,来的黑影是四个人,因为背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才看上去囊囊肿肿的。
赵老爹怕引起误会乱开枪,蹲到了一块石头下面,抢先开口喊话:
“嘿呀,你们四个咋大半夜还在赶路,俺们在这山旮旯里过夜,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过来一起。”
赵青禾看到,随着赵老爹喊话以后,四个黑影明显动作一滞,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不知道到底是咋滴了。
赵老爹喊停了来人,知道对方已经明白有人在底下了,从大石头后面站了起来,大声把劝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重复不要紧,原地站着的四个人,突然原地转身,朝着来路快速地跑了起来,让呆在山旮旯角落里的几个人,也跟着发呆起来。
还是赵青禾反应地快,这些人见到有人转身就跑,肯定不是啥好人,对着还在发呆的几个人大喊:
“这四个人有问题,咱们追出去。”
说罢,他就提溜着八一步枪冲了出去。
不过,因为地上有积雪,四个来人又有先发优势,他反而越拉距离越大。
他感觉这个这样不行,突然站定,对着前面的人大喊:
“别跑了,再跑我就开枪了。”
一边说,他还一边关掉八一步枪的保险,调到了连发模式,然后对着天上打了一个十连发听听响。
让他没想到的是,前面的四个人听到枪声,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速度更快了,甚至开始往地上卸东西起来,完全看待了赵青禾。
他开枪这会儿功夫,反应慢了半拍的赵老爹他们追了上来,看着前面将近百米远的目标,果断地追了上去。
赵青禾一边跟着往前跑,一边长话短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被卸下来的工具跟前,停下研究了起来。
至于“脱甲”而逃的几个人,也没有追赶的兴趣和需要了。
赵老爹在查看一个柜子模样的东西,黄大爷提着蛇皮袋翻找,彼此看了一眼,又产生了默契。
“那四个人都是偷猎的,所以才会看到有人就跑,咱们这次运气不赖,也算是阻止了一场犯罪活动。”
几个人拿着偷猎者卸下的东西,开始返回到营地里。
路上,刘支书和黄大爷一起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刘支书先是发现了几样工具,肯定地说:
“这些是捆鸟驯鸟的东西,训练海东青就得用这一套。”
其他人见他说得肯定,纷纷接过了东西看,最后还是黄大爷开了口:
“看来这四个人是来抓鸟的,可现在也没海东青了,那么就是抓其他鸟...毛爪子!”
他也是越说越肯定,最后锁定了一种叫“毛爪子”的猛禽。
毛爪子是本地的土叫法,学名叫毛脚鵟(kuang二声),是一种中型猛禽,身上的羽毛非常漂亮,可以当做另类的观赏鸟来喂养。
近几年,因为某些国家政策的原因,南方的一部分已经先过上了富日子,开始养起了毛爪子这种另类宠物。
不过,国家在打击捕捉贩卖毛爪子的人。
这种背景下,有人偷猎是背着毛爪子去的,也就没啥稀奇的了。
几个人返回到山旮旯,留下守口子的人继续守口子,把捡来的东西往营地中间一扔,坐下就开始唠这件事。
一般这个时候,黄大爷就成了绝对主角,他惬意地抽着烟袋子,讲起了有关毛爪子的事情。
“毛爪子这种鸟,非常有意思,咱们这里只有冬天的时候才有,其他时候都很少见...”
熟悉的讲故事场景,带着熟悉的白色烟气。
“因为毛爪子是候鸟...”
“候鸟俺们都知道,春天来秋天走,这也和你说的毛爪子不一样啊...”
有人忍不住抢过去了话头。
黄大爷也不恼,笑骂着解释:
“李旗子你个瘪犊子,不知道在这瞎捣乱,这又春来秋去的鸟,就有春去秋来的鸟...”
原来,毛爪子这种猛禽,主要生活的地方在西伯利亚苔原,一个比白山黑水更北边,更寒冷的地方。
春夏两季,它们在西伯利亚生活,等秋天就飞到白山黑水过冬,所以也是候鸟。
还有一种鸟,也有差不多一样的习性,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天鹅。
因为毛爪子秋天才来,到了冬天食物贫乏的时候,才更容易下套子捕捉,所以针对这种鸟的偷猎活动都是在冬天下雪后。
那四个偷猎者应该是要到这个山旮旯里过夜,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抢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