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票怎么样了?”
“据说刚刚醒了一会儿,吃了点小米水饭又睡着了。”
“怎么不拦着点万票呢?”
“我又能有什么法子?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和往日不同,尽管已经进入了休息的安德堡,元老院依旧愁云惨淡。
他们口中的万票,正是元老们对霍恩的第三人称昵称,毕竟冕下是面对面说的,圣孙子和教皇显得太正式。
他们一合计,便给霍恩这个万票的代称。
毕竟章程中规定了,元老一律平等,一人一票,但显然作为圣孙子的霍恩更加平等,所以他一票顶一万票。
今日他们的烦恼便在于,万票爷非要去试验那把名为“斐迪南”的山铜大弓。
斐迪南大弓的威能大家有目共睹,那一箭就能把山体石壁给射出一个小洞,其威力可想而知。
但万票太过兴奋,还要射第四箭,这不射,不要紧,一射完便直挺挺倒了下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霍恩可是整个教皇国的绝对中枢,他一倒,几乎没有人有威望压制教皇国的汹汹元老和桀骜兵将。
还好霍恩只是晕倒,并无大碍。
日常的互相攻讦完毕,进入正式的议事环节,奇尔维斯拍了拍桌子。
“万票传令,让我们独立议事,把最后结果给他看就行,毕竟明天还得出行,耽搁不得。”
在红衣主教们的主持下,在灰尘仆仆的城堡大厅中,元老院会议还是照常举行起来。
从大厅向外望去,那庞大的高山简直要倾倒下来。
直插云霄的高山前,方圆数十里内,只有这座孤零零的废弃白色小城堡,简直如同山坡上的一株小白花。
当谷风吹拂时,它仿佛真要摇摆起来。
夕阳红晖中,石墙被蔓延的青苔覆盖,破败的城堡门口长满了野草和杂乱的灌木,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过。
而难民们则推着小车,赶着牲畜和马车,踩过这些百年前的方墁地面。
黑帽军士兵在安德堡周围捡拾柴火,砍伐树木,不远处则升起了篝火,孩子们在废墟间嬉戏玩耍。
这是一天行程中少有的能休息的时光。
这座城堡,在百十年前,是抵御兽化人强盗的桥头堡,彼时的高台群山中,全是兽化人部落和土匪强盗。
在百年屮字战争结束后,大量的骑士和武装人员失业,帝国干脆就打发他们到处剿匪以及当开拓骑士。
于是,兽化人们就一点点地被赶到千河谷以及黑蛇湾的沼泽以及森林中了。
城堡自然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随着时间就慢慢荒废下来。
后来若安党发现了这处地方,就把这里设为了一处秘密据点,作为那条“血汗长路”物资补给点。
茜茜所在的白山隐修会,和若安党算是姊妹秘党,关系还不错,所以一些设施和据点都是公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茜茜能知道这里有一处仓库。
可当他按照印象寻找时,却发现出了大问题。
在这间小房间内,茜茜满头挂着蜘蛛网,在地上一边蛄蛹着,一边摸索着地板。
他这摸摸,那敲敲,硬是没找到通往地下仓库的入口。
站起身,茜茜环顾四周,地下仓库的确应该在这里啊,怎么就找不到呢?
他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应该没错啊,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或者若安党搞错了,还是给错了假信息?
正当他犹豫间,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从耳畔响起。
茜茜立刻转过头,只见房间的另一边,嘉莉推开了腐烂的书柜,掀起地毯,露出了地毯下的铁栅栏门。
茜茜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仓库在这里?”
嘉莉回过头,眼神里透露着理所当然的清澈愚蠢:“我就是知道啊。”
她小声的嘟囔起来:“这地方,我总感觉我好像来过。”
“你是若安党人,先前来过也正常。”不管嘉莉的嘟囔,茜茜立刻绕过来,打开了铁栅门,跳了进去,不一会,他便又走上来,“来几个人,过来搬物资。”
在茜茜的吆喝下,众人开始从地窖中搬运物资。
地下仓库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铁栅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站在仓库门口,茜茜细心地检查并登记着每一样物资,将他们分类整理,准备装上马车。
众人依次将各类箱子、木桶、袋子等一件件搬出来,打开检查其中的物资。
按照食用和日用两类划分,食用的有各种药水、干辣椒、高度米酒和米果粘糕,日用的以铁盆、针线和帆布为主。
在此之外,大的物件还有几张巨大的羊皮筏子,小的物件还有奇奇怪怪的玻璃碎片。
皱着眉,嘉莉站在一旁,向来调皮的她,居然没有搞小恶作剧。
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站了半天,嘉莉摆烂地一甩手臂,哼着那首蓝孤儿就去招惹让娜了。
在茜茜的指挥下,物资被搬运到马车上,当最后一个羊皮筏子被运到马车上后,并清点无误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相比于马德兰这个撒手不管的政务官,茜茜作为后勤部大臣秘书,几乎包干了所有的活。
至于后勤部真正的管事人马德兰自己,当茜茜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才从认字班回来呢。
“茜茜先生,给留了饭了,快来吃吧。”
坐在篝火前,马德兰将一块小麦面包和一碗野菜米糊递给茜茜。
别小看这一碗野菜米糊,要是小看了它,那它就真被小看了。
这野菜米糊,是用米果、薯根、萝卜、卷心菜、生醋、臭干酪煮成的半干半软的糊糊。
米果和薯根补碳水,蔬菜补维生素,醋调味,干酪补蛋白质,军中士兵隔三差五还有鸡蛋和咸鱼吃。
这份食谱就是由霍恩本人亲自制定。
由于先前的种种事迹,霍恩被这群绿皮虫豸搞怕了,向来是事无巨细。
就连这个晚餐的菜谱都是自己来,三天一换。
味道不能说是口齿生香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如鲠在喉。
但抛开味道不谈,营养绝对是均衡而丰富。
“马德兰。”茜茜看着用树枝,在沙盘上一笔一画学写简化法兰字的马德兰,忽然说道,“我最近还是在想冕下的事。”
“茜茜先生。”马德兰放下了手中的树枝,无奈地说道,“咱们如今正在关键时刻,不利于团结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但是我最近越想越不对劲啊。”茜茜摸着光洁的下巴。
“哪儿不对劲了?”
“你看,在那个魔兔树林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骨笛干扰了心神,只有霍恩冕下和让娜没被干扰心神对不对?”
“对啊。”
“然后后来他们救下嘉莉之后,嘉莉只和圣孙以及让娜亲近对不对?”
“对啊。”
“你再看,霍恩的法力能拉开魔女都拉不开的大弓对不对?”
格兰普文不说话了。
“你看,霍恩冕下既不被奇物影响,能得到魔女的同类认同,最关键的,他有着超越魔女级别的强大法力。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霍恩冕下其实是男魔女或者说魔男?”
“怎么会有男性的魔女呢?”
“你敢假定魔女的性别?”
“不,还是不可能。”格兰普文斩钉截铁地说道,“霍恩冕下得了魔女病的时候,我亲眼所见,一个魔女得魔女病,不可能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点,如果他不是魔女,他符合大量魔女才有的特征,如果他是魔女,他怎么会得魔女病呢?”
茜茜抓着头发,这些天,他就是死活想不通这一点。
或许等到了黑蛇湾,有专门的巫师检查,才会有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