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虽不再反驳,但杜婉茵心里却极为不忿,即便她清楚这里确实不是闲逛的地方,但这种话从一个自己瞧不上的人口中说出,感觉竟有些难以接受,似乎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一般。
“哼!我们回去!”她含煞的眸子扫过桂枝无害的脸,心中唾骂的同时亦带着左右女使离开门前。
桂枝站在外面瞧了一会儿,直到她们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回过身,小七又落在了身后,亲昵片刻后飞到房檐上去;院里苏姒锦追了出来,手里还端着刚才那件衣服。
“桂儿!桂儿你怎不试试?万一不合适呢?”苏姒锦焦急地问道。
桂枝淡笑一声,“苏姐姐最能令桂儿放心了,你的眼睛便是量尺,何须试?”
话虽这么聊,但在苏姒锦的再三要求下,桂枝总算简单地套在了外面;整理衣容,打理鬓角后,这才能看出桂枝真乃是一位正儿八经的美人胚子,仔细观瞧,不仅容颜惊世骇俗,就连这身韵也如含苞待放,若再等数年,想必定然是一位俏佳人!
“桂儿真好看!”苏姒锦欣赏着自己衣服在桂枝身上的效果,赞叹声不绝。
桂枝也是微微颔首,但片刻后却叹了口气。见此,苏姒锦牵着桂枝的手坐到一旁,亲切询问道:“怎么了,莫不是面临演艺,心里紧张?”
桂枝含笑不语,对于演绎她虽然鼓足了信心,但不得不说,这段时间为了这个节目,她十分劳神,从一开始没有人愿意帮助她一起做,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儿当作是一个笑话来看……虽然现在也能看出,准备同台表演的那些人心里有些紧张,但绝对不是出于对这个表演的不安;这些姑娘比谁都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对比起之前她们幻想过的任何一处场面,今日她们所能登上的台面,或许是当今天下最隆重、最盛大的!
能在今日为官家献艺,这件事儿传出去,家里祖坟怕是都得冒烟!所以,众女子除了憧憬与期盼之外,再无任何负面情绪。
“待到这场秀演结束后,我带你去寻些乐子,若以桂儿你的演出来看,天家看了想必也会开心,届时说不定打赏些好东西,若是钱银,到时候我也能蹭桂儿一碗茶了!”苏姒锦玩笑似的说着,主要是因为桂枝在京都教坊没有什么经济来源,除了偶尔张大司给一些之外,其余的都是琳儿姐姐用她的月奉分给桂枝。
其实倒也不是张夫人小气,只是她脾气便是这个脾气,若是桂枝开口要她自然会给,若不开口,让她主动那可就难了;故而早先数年里出街游玩几乎都是苏姒锦掏的腰包,提到这里,桂枝倒还挺不好意思的。
然而,面对苏姐姐这句打趣,桂枝却有些尴尬地抬了抬眉头,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苏姒锦亦看了出来。
无奈,桂枝只得道出:“苏姐姐,桂儿当然很想花钱请姐姐玩乐,但是这次太后若有赏,我已想好了讨要之物!”
苏姒锦年长桂枝几岁,但她听到这,却脸色煞得一变,急忙挥手小声道:“天家的赏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哪有讨要的道理?桂儿,你可不能在场上胡乱言语啊!不然怕是会被视为冲撞圣驾的!听见没!”她赶忙劝阻桂枝,希望她打消讨要赏赐的想
法。
但桂枝表面虽答应,其实内心里也有衡量。相比之下,如果天家真的要赏,自己想要的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且,这个“东西”也已经在桂枝脑海中萦绕许久了,可以说从进入临安城,这个念头就没有消失过……
与苏姒锦闲聊了几句,桂枝假装刚才的想法是自己一时糊涂,随便糊弄了过去。
然而与此同时,锦绣教坊的演艺人员已经蓄势待发了,这些姑娘们成排成列地站好队,双眸紧盯着身前的那一位,从此刻起,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要看最前面那个人来进行,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在演艺之际分心,导致群舞出现岔子。
杜婉茵急匆匆地自院外而入,王姑姑瞧见她,急得直跺脚了,不满地念道:“这都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姑奶奶你还不慌不忙?赶快扮上!快扮上!”
王娀娥一边叹气一边挥手招呼一旁的人上前,有负责擦粉画唇的,还有负责更衣梳发的。七八个人手忙脚乱却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杜婉茵。仅片刻后,锦绣教坊头魁的风姿便是展现了出来!
直此时节,聚远楼外的百官席上,马远端着酒与那刘青石大人正在聊天。二人每每谈及台上,马远皆会颇怀疑惑伸手一指,又见那刘青石捋着胡须,频频点头发笑。
“当真如此?”马远又问完了一个问题,也是关于待会大轴和压轴表演的。
刘青石回道:“那可不?马画师,这两场秀演可只有我提前观看过,不得不说,双方各有千秋,锦绣教坊的剑舞着实犀利稳健,但看到最后还是会觉得京都教坊的《只此青绿复河山》更为壮观!你且看好便是!”
这会马远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一样,听刘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脑海中还浮现着自己的想象,“当真是急煞人也,听刘大人说完,此时我只想迫不及待地去看一眼这两场节目,一饱眼福!”马远说完,再度端起杯。
后者微微颔首:“关键是官家、太皇、太后能满意,便是吾等功劳了!”
有人对节目期待自然是好事,但有的人自宴会开始,就没有将视线放在过舞台上,虽然管乐琴笛近在咫尺,但这些仿佛丝毫不入他们的耳一样。聚远楼内,能在里面落座的自然都不是什么低阶的官员了,而在这众群中,又有两位乃国之重臣,留正、允礼二相。
作为左右二相,这两位此时在朝中的话语权自然不少,但往往越是这种人,便越是不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