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唐三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也能想起曾经在唐门古籍当中,这个词代表着什么。
那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不过早在古神时代的时候,便已经被古神子孙所砍断。
留有的古籍上,也只说了‘未免天神过多干涉人间,引发大乱’这般冠冕堂皇的原因。
具体事情是如何,原因又是如何,唐三不知道,因为那是距离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极其遥远的事情。更何况大多数人都只把古籍上记载的这类神明的故事定义为神话传说,而非现实。
如果说唐三并没有在赎罪的时候跳下鬼见愁,来到这个留有神明传说和迹象的世界,他恐怕也还是曾经那大多数坚信古籍只是神话传说当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可如今,唐三曾经坚信神话只是神话,只是故事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
在当今的世界见过大陆的化身,又从师长身上学到过神明存在过的真迹。这样的唐三,在他再度听闻这个名词的时候,居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低头看着正专注打量他手上木盒子的依依,却只瞧见高束起浅色发丝下勾缠着的纤长睫羽,在女孩思索之际还会和蝴蝶的翅翼那般轻轻翕动。
翕动的弧度算不上大,却像是触碰到了他最柔软的内里。
倏尔,带着些银白光晕流转的眼眸自那双睫羽下显露,猝不及防下,和一直看着人的唐三对上了眼。
唐三下意识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眼睛的焦点,瞥向他处。
又在对视到周遭揶揄的目光后,狼狈地转回了视线。
“……怎么了?”
“你也知道建木吗?”
两人同时问向对面人,又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依依倒是没有唐三那般细腻的心思,她自觉自己刚刚的问话也算是回应了唐三的话,所以正眼巴巴等着小伙伴的回答。
唐三难以抵挡面前这双闪着光的眼睛,他将手抬了抬,木盒子挡在那道视线的路径上,帮着遮去那道视线,给他自己跳动失常的心流出一星半点的空当去平息。
他掩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直面同他毫无距离感的女孩。
回应道:“建木这个说法我有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只是我原以为它只是一则故事,所以刚刚听到依依你提起它,我太惊讶了没反应过来。”
“现在想来,如果那本书说得不是故事,那我对于建木的了解也只能说得上是一星半点而已。”
依依听了唐三这番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失望了。
她亮晶晶的眼垂下,手指漫不经心的点在木盒子上,干巴巴地应了声哦。
“依依能告诉我,关于建木更多的事情吗?”
“……什么?”
陷入自己思绪的依依,还没反应过来有谁搭话和她说了这么一句。
那人也脾气很好的再次重复了一遍,“依依能一眼看出建木,一定很清楚它吧,能告诉我,我们关于建木更多的事情吗?”
依依抬眼,看向问她的唐三,以及周围围成一圈,明显比起给她的仙草是什么,现在更想听故事的诸位。
她有些无奈的敲了敲这木盒子,“我知道的也不多哦,而且或许这就只是个故事,并不是真的存在的。”
“可是……,”小舞歪着头不是很能理解,“建木木盒子都在这里了。”
依依轻笑:“是啊,事实都在这里了。但是它究竟存不存在还只是个未确定的概念。就像是盒子里装着的猫,不打开你就不知道它是死是活。”
依依最后一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叫人听不真切。
不过转而她便笑容洋溢地面对众人道:“那么,我就来讲一下关于建木的故事吧。嗯,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就先介绍一下故事的背景吧……”
“你们知道世界的最初是什么吗?”
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众人,面对依依的问题只能摇摇头,连答案都给不出来。
依依也不介意,毕竟这斗罗大陆的起始和那些世界的最初,其实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她笑着道:“传说,天地浑沌如鸡子,也就是那个时候世界是一片混沌,没有意义也谈不上存在的一颗卵,如果非要用一个东西来象征的话……”
依依四下看了看,从餐盒中取出一枚水煮蛋,“就是这个了。”
“鸡蛋?!”
众人不解地惊呼,却在依依的点头叙述中重新安静了下来。
“是的,一个鸡蛋。这可能有些离谱,但是当时世界的模样和鸡蛋差不多,只是外面没有那层壳罢了。”
最初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哪怕是在斗罗的记忆当中也瞧不真切,只知道那个时候,所有的力量、元素和概念都没有形成,有似无,无似有。
天地糅合在一团,被无形的‘壳’所包围在其中。
这种混沌的状态持续了许久,久到其中的浑沌逐渐产生了区别,相互碰撞在一起的浑沌之力不再交融,而是开始碰撞、分开、重合、碰撞又融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概念似乎产生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初始的‘神智’。
——神明诞生了。
那个神明没有性别,生来赤裸,却仿若无知无觉。
祂自浑沌中的差异而来,又是相似的聚集体。
静静阖上的眼,从未睁开过。
蜷缩的四肢百骸,如尚在母体中还未诞生的胚胎。
‘神智’的诞生意味着变动,浑沌之间的矛盾和非凡在相互碰撞‘厮杀’着。
然后在某一天,神明睁开了祂的眼。
那是一双无机质的眼,什么都看在眼里,又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
不过在这一片漆黑当中,看在眼里与否,也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神明开始有了动作。
在祂诞生之后,又沉睡了一万八千年后,一切开始变了。
以祂的意识为主,浑沌有了变化,形成阳概念的因子,轻而又清的浑沌力量开始向上飘去,形成了‘天’;而与之相反的是形成阴概念的因子,重而又浊的浑沌力量开始往下沉,形成了‘地’。
天地形成的那一霎那,好似有轻微的铃声震颤,从天地之间的某一点开始蔓延出弧形的波浪,波浪带着世界诞生之初的最为浅显的喜悦和祝福。
只是当那波浪触及到神明之时,便化为了无形。
神明没有名字,纵然日后的人神精怪称祂为盘古,可现如今的祂依旧只是一个无名的最初诞下且继承世界的意志。
祂站在天地之中,静静看着这新生之物。
第一日,天地有重归浑沌的迹象,神明上抬手,撑住那‘天’,下踩地,支住那‘地’。
天地不再重归浑沌。
而是随着神明的意志开始慢慢往上高一丈,往下厚一丈。
随着天地的变化,神明也跟着一起增长,依旧支撑着天与地,成为了这天地间最初的桥梁。
第二日。
不再有重归浑沌的天地,开始慢慢的适应如今的概念和形态。
而游荡在天地之间的尚且未有概念和形成之物形象的浑沌,开始有了变化。
它们和最初的那般,有了相似又有了差异。
世界的‘神智’,最初的神明垂眼看着那一团有一团毫无意义,也没有意义的浑沌。
只用眼,便将它们揉作一团又一团奇怪的东西,然后赋予概念。
最初诞生的是‘风’。
风吹过大地,又吹过天际,卷起了神明的发丝,然后在神明的注视下,卷走了祂一个关于‘水’的法则概念。
水顺着风,拂过大地,形成了河流和汪洋;顺着风吹过天,形成了云雨。
第三日。
连绵的阴雨落下,注入到河流汪洋之中,又形成了水泊、湖、渊、潭……
可这还不够。
世界‘神智’依旧觉得不够,因为这依旧不是完整的法则和世界,祂依旧不能改变这一切。
而且这连绵的雨不受控地将整片地都淹没了。
这一切,叫最初的神明困惑。
所以祂取下自己的一只眼,抛向天际。
那只眼,在被抛向天际时,舍去旧生,迎来新生。
于是‘火’诞生了。
一轮金红色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破开雨云,晒干了大地上汹涌的洪水。
不过水顺着火泯灭了最初的形态,又腾起化作云雾,遮蔽了烈日。
雷霆也因此诞生。
第四日。
由于神明那只眼当中蕴含的力量和法则过强,不过早一日诞生的‘水’再怎么挣扎循环都还是逃不过,奄奄一息之下,仿佛随时要顺着法则和概念一同泯灭。
神明深知概念毁灭之易,诞生之难,更何况诞生后的再度毁灭,会使得这一概念彻底归拢与虚无。
是以,祂又取下自己的一只眼,抛掷到太阳的另一侧。
那便是‘月亮’的诞生。
双生的日月,不必神明言语,便择定好了各自悬挂天际的时间。
如河流般无法回头的时间,也在日月诞下之时,有了阴阳的区别,自然也有了明暗之分。
时间缓缓而过。
大地越发的厚实凝练,‘土’也顺势而生。
天际越发高悬遥遥无边,云雾汇聚,适时而变。
规则越发的完善,作为支撑的神明也就越发能领会到孤独的概念。
所以祂想:是时候有生命诞生了。
于是第一个生命,随着神明的意志诞生。
那不是取自天或者地上的任何一物,也不是来自先前赋予概念存在的‘风’‘水’‘火’‘土’之中的任何一个,它来自于和神明同源的浑沌。
如果要说定论,在它诞下之际,拥有神智之后,同最初神明的关系,应该是同胞。
并非子嗣、也并非传承。
神明第一个生命,便是创造自己的同胞。
可是,第一个生命的诞生,并没有意识。
姑且算作神明同胞的它,和神明一样要经历一万八千年沉睡的岁月,或许不止,神明也不清楚。
祂只是从法则中意识到一点:祂无法在这种形态下等到自己的同胞苏醒了。
知晓孤独是什么的神明,感到了些许的遗憾。
所以,祂不愿让同胞面对同等的遗憾,所以开始创造出第二个生命陪着它一起。
第二个生命,是一株细小的幼嫩枝桠。
初长成的时候,便拥有了不弱于神明同胞诞下时,来自天地世界的祝福。
它的茎干呈现紫色,那是有别于天清地浊,以及水澈雷鸣的颜色,神明很是喜欢它,便将诞生不过早它一二日的同胞放在枝桠身侧,权当双方相互陪伴。
对于神明来说,第一个、第二个生命的开始,意味着一个命运折点的发生。
有了‘生’的概念之后,已然有了循环,可以互相转变的浑沌之力,开始接连碰撞,意图造出新的‘生’。
正如世界‘神智’所希冀的那般,‘生’顺着那些混沌之力慢慢地遍布这方天地和大陆。
等神明再次想起自己的同胞时,那撇开同胞最初诞下的枝桠,已经长得极其高大了。
足足有到神明的大腿。
神明预感到,这棵曾经小小的枝桠将会成为祂倒下之后,支撑天地的支柱之一。
祂没有悲伤自己会‘死’,因为祂知道自己是世界的意志,并不存在真正的死亡,而祂现在这具由概念法则汇聚形成的身体,将会成为填补这方世界法则的主力。
而祂本身的死亡,也将为世界赋予‘死’的概念。
所以神明并不悲伤,祂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自己不能见证同胞的醒转。
时间又再度过去了上万年,天地间的法则规则已经基本完善,天地间的飞禽走兽也都有了接下去它们的命运。
只是唯一法则的缺陷,便是没有死亡。
所以,神明选择了完善法则,以己身之死,赋予这方世界的完整独立。
【祂没有悲伤自己会‘死’,因为祂知道自己是世界的意志,并不存在真正的死亡,而祂现在这具由概念法则汇聚形成的身体,将会成为填补这方世界法则的主力。
而祂本身的死亡,也将为世界赋予‘死’的概念。
所以神明并不悲伤,祂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自己不能见证同胞的醒转。
时间又再度过去了上万年,天地间的法则规则已经基本完善,天地间的飞禽走兽也都有了接下去它们的命运。
只是唯一法则的缺陷,便是没有死亡。
所以,神明选择了完善法则,以己身之死,赋予这方世界的完整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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