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因大吃一惊,忙问:“玉琴,怎么会?赵姑姑不是最疼你的吗?发生什么事了?”“她不要我了,是她赶我走的!”说到这里,玉琴眼圈有些红了。庭因见状,忙道:“好妹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玉琴道:“两个多月前,师父教我射箭,可我怎么也学不好,师父就不高兴了,说我心存杂念,不好好学艺,问我到底在想什么。我说我想你了,要是你在多好,一定能把我教好的。师父听了很生气,说我不好好用心学,去想一个不该想的人。我说怎么就不可以想你了?我还跟她说当初真不该赶你走……师父听了火更大了,说‘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既然如此想他念他,就去找他好了,别在我这待了。’庭因哥,就是这样,她不要我了……”庭因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不禁一阵心酸:“原来这丫头孤身一人在外飘零了两月有余,真是苦了她……唉,看来赵姑姑也是把她给宠坏了,几句话说重了些,她竟受不了,以至负气出走……”他安慰玉琴道:“玉琴,赵姑姑说的是气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你这么一走,她一定急坏了,还有你的师姐们,都会担心你,到处找你……这样吧,我现在有点事,你跟我一起去,办完事我马上送你回长白山。”玉琴连连摇头,道:“不,我不回去,师父都不要我了,我回去干嘛?”“好妹妹,你听我说……”“庭因哥,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了。”庭因无奈,只好问:“你不回长白山,那你打算去哪啊?”玉琴道:“庭因哥,你刚才说你要去办什么事?好不好玩的啊?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庭因道:“哦,我家离这不远。我要回家办点事?”“你家?你家在哪?”玉琴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庭因哥,这么多年,你都到哪去了,都住在哪?都做了些什么。”她正问着,庭因突然想起了刚才和她一起的两名少女,便四下看了一看,那两人就在不远处待着……原来她们早想上前道谢,却见他们像是旧友重逢,有千言万语要说,便不好打扰,在一旁静静等候着……庭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对她们道:“抱歉,让两位姑娘久等。你们是要去哪,怎么会遇上那伙强人?”两名女子跪拜行礼,连声道谢……那年长一些的女子道:“多谢这位公子和小姑娘的救命大恩。我和表妹家住徐州,本打算到阳谷县走亲戚,不想走到此处被那伙强人盯上,如若不是两位出手相救,我们……我们……”说着说着便欲垂泪……庭因和玉琴将她们扶起,道:“姑娘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侠之道也。这一带皆是荒郊野岭,正是强人肆虐之地。这样吧,我们送两位姑娘一程,等到了附近县城,便安全多了……”
他们一路将两名女子送至郓城……庭因嘱咐她们千万不要夜晚赶路,白天宜与过往客商结伴而行,又给了她们一些银两……两名女子千恩万谢,依依惜别……她们走后,玉琴笑着对庭因道:“庭因哥,几年不见,你是越来越有大侠风范了。”庭因道:“你别笑话我了……与师父及梁山军的各位叔伯相比,我还差得很远……”“梁山军?”玉琴问道。庭因道:“玉琴,这些年我一直在梁山军中。梁山军乃一支义军,如今驻扎在离这不远的梁山上,他们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杀贪官、灭恶霸,深为百姓赞颂,然被官府视为眼中钉……官军在与我梁山军的战争中,屡战屡败,故而此番集结精兵强将,欲再次来犯,我此次下山,正是为了打探敌情……不想归途之中遇见了你,真乃天意啊!”玉琴抿嘴笑道:“既是天意,更是缘份……庭因哥,你带我去梁山吧,以后我就跟着你了。”庭因听了,不禁一喜,可很快又有些犯难了——能与这位好妹妹朝夕相处,自己又何尝不想,可如今未经赵姑姑许可,便私自留下玉琴,若赵姑姑知道了,岂不恨死自己……“不行,我不能如此自私,还是要说服这丫头,好好回去。”他语重心长的对玉琴道:“玉琴,你是赵姑姑收养的孤儿,从小便得她百般疼爱。她视你为己出,对你倾注的心血不在玉珉姐之下。你怎可为了她的几句气话就弃她不顾?听庭因哥的话,千万不要对她有怨,我明日便亲送你回长白山,你向她认个错,她不会不要你的……”“庭因哥,你再说我就走了……我走得远远的,让你们永远也找不着我。”“玉琴……”他本想在劝,可话尚未出口,玉琴转身就跑了……庭因大惊,急忙追去……幸而他有神行之术,即便是轻功过人的玉琴,也还是被他追上了……他一把拉住玉琴,道:“玉琴,你要上哪去?”“你管我上哪……她们不要我了,连你也不想要我……我……”说着说着她竟悠悠的哭了,庭因见了,不禁甚是心疼,他想:“看来她的怨气一时半会还消不了……算了,我先带她回梁山吧……到时再设法通知赵姑姑她们。”他柔声安慰玉琴道:“好妹妹,别哭了……我带你回梁山可好……”“真的……”玉琴破涕为笑,又一次抱住了庭因……庭因此次的不自在似乎明显减弱了……他反而感觉,如今玉琴在自己身边,不管对她还是对自己都是幸事:“就让我好好照顾她一段时日吧,让她不再受四处飘零之苦,也让她开心起来,尽快忘记那些不快之事……”于是他不再犹豫,拉着玉琴便朝梁山方向走去……
路上,玉琴问他:“庭因哥,你师父是谁啊?”庭因道:“你可还记得赵姑姑曾提起她有一位表姐夫,精通十八般武艺及铸剑之术?”“是他?庭因,你怎么遇上他的?”庭因遂把与林冲相识,拜他为师,又随他来到梁山的事情告诉了玉琴……玉琴听着听着,不禁沉吟不语了,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一样……庭因猜想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启发,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忧:“这丫头情绪尚未稳定,我还是不要多说……如今首先要让她安心待在梁山上。若她从我这跑了,我如何向赵姑姑和玉珉姐她们交待。”于是他就捡些轻松的话题来说,尽可能逗她开心,玉琴似乎也有千言万语,不过皆是向他问这问那,对她自己在长白山的生活、练功之事却不愿多提……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便望见了八百里水泊……庭因这时才想起该如何跟师父及众位叔伯说玉琴的事较为妥当……他本就是个实诚之人,对长辈们不会说甚虚言,即使是在长白山违命受逐之事也不曾对头领们隐瞒……可如今他得照顾着玉琴的感受,还要顾及赵月明的颜面,一时间不知如何向头领们交待……正在左思右想时,他听到了玉琴在远处喊他:“庭因哥,你又在想什么……快过来啊……”庭因恍如梦醒,却见玉琴已经跑到了朱贵的那间酒店门前,朱贵、朱富两兄弟都出来了……庭因忙奔过去,拉住玉琴,又向二位叔父行礼,朱贵有些诧异,问他道:“庭因,这小姑娘是你带来的?”庭因答:“是,朱大叔。”朱贵又问:“她是什么人?”庭因道:“她就是赵月明姑姑最小的徒弟,人称‘紫薇仙子’的邓玉琴姑娘。”他边说边拉着玉琴向两位叔父行礼……“月明姑娘的小徒弟?她怎么跟你在一块?”庭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哎,兄长,你站在这问那么多干嘛,把庭因和玉琴请进去,坐下,喝杯茶,慢慢再说不行吗?”那“笑面虎”朱富笑着说道。他也不管朱贵是否赞成,就把玉琴拉进店了,庭因也拉着朱贵进去了……
店里的伙计倒上茶后,朱贵又问:“庭因,现在可以说了吧……玉琴姑娘怎么跟你在一块?”庭因还是拿不准该如何说才好,可玉琴已经开口了:“我怎么不能和庭因哥在一块?是我来找他的。”虽然只有十岁,玉琴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于是她便如是回答。朱贵问玉琴道:“你来找庭因?你怎么知道庭因在这里?你师父放心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来找他?”“是啊,这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和庭因哥心灵相通,所以我一下就找到他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师父怎么就不放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