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牵着警犬跟着探测器往小树林里走，陆小川打开了警局配的手电筒。
    强光打在昏暗的环境里，尤为明亮，眼睛所及之处几乎都能清楚地看到。
    加上系统给的成倍视力和感知，叶萧然和方煜更能察觉到一些不易发现的东西和声音。
    比如树上窜过的松鼠，地下跑过的野兔，甚至蚂蚁群爬行的沙沙声。
    方煜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辨别一些非同寻常的声音。
    很有可能宋平乐的遗体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某一处，魂魄说不定就在它自己遗体的边上，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凑到叶萧然耳朵边，压低了声音，“其实该把陈霆带过来的。”
    “不用，探测器和警犬就够了。”
    话音刚落，头顶上的探测器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接着警犬也开始对着前面一片灌木丛狂吠，叶萧然立刻松开了绳子。
    警犬跑了过去，在灌木丛中来回嗅，十几秒后就转过脑袋向三个人叫了两声。
    他们赶紧走过去，站在警犬身边向里面看。
    “应该就是这里了。”叶萧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神色中难掩诧异。
    陆小川往里照了一圈，方煜跟着光扫视，“嗯，这片灌木丛和旁边的草地很不搭啊。”
    大概四五平米，各种颜色的蔷薇花相互缠绕着，花朵非常鲜艳，像是喝足了营养液，但围着它们的草地却是枯黄稀疏。
    如果地下真埋了一个人，那人的血肉确实会滋养这一小片土地。
    这时，探测器盘旋而下，落在一朵白色蔷薇花上，花承受不了它的重量，花瓣尽落，花枝折断。
    滋滋声越来越小，探测器也停止了转动，从里面飞出一根银针直插泥土里，一瞬间，整个灌木丛被红光笼罩，上面美丽娇艳的花全被一股强力给震碎，看得方煜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叶队，我们现在挖还是等明天天亮找人过来再挖？”陆小川询问叶萧然。
    叶萧然想了想，“陆警官现在可有办法？”
    陆小川点点头，“我的重力术呗，叶队不是也看中我的能力才带我来的吗？”
    叶萧然抿着嘴笑，“陆警官真聪明，开干吧。”
    陆小川让他俩退后，就撸起袖子启动了自己的异能。
    白光乍现，那片灌木丛上的花草泥土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所操纵，开始不断向两边移动，那里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凹槽，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到一个黑色布袋的边角显现出来。
    警犬汪汪叫唤着，在周围转着圈。
    叶萧然和陆小川立刻跑了过去，方煜的脚步稍微迟缓了些。
    这宋平乐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他不敢想象这孩子的遗骸成了怎样一番模样。
    “过来帮忙啊？杵在那里做什么？”叶萧然回头看了一眼方煜。
    “哦哦，来了。”方煜快走了两步，合力把黑布袋给拽了出来。
    想象之外的轻，也是，这都一年了，可能都化作一堆白骨了。
    可是等叶萧然把黑布袋上面拴着的绳子取下来的时候，里面的遗骸却是完整如初，像是才死了不到半天的样子。
    方煜的手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这不应该啊？”
    叶萧然沉默了片刻，把遗骸连同布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又让陆小川打电话让法医过来。
    他从陆小川手里接过电筒，将光线稳稳地照在遗骸上，一丝不苟地仔细查看。
    晨曦中学校服，黑色长发，以及满脸的伤痕，眼睛上有一块灰色的布条。
    这是他们看到的那只女鬼的模样，这就是宋平乐。
    “一年了，怎么还完好无损？”方煜愣愣地问。
    “这世界的一切都不能正常来看待，也许它怨气太重呢？”
    方煜赞同地点点头，又问要不要打电话给陈霆让他过来或者线上指导引出魂魄？
    方煜指了指探测器，“不用，陈警官给我说了取出银针插入尸体的脑袋，就能引出来。”
    “这么便利？那明天我让他给我们两根好了，防身。”
    叶萧然白了他一眼，“这银针时效12个小时,还要先进探测器待一个小时，而且探测器也不是随便就能申请到的。”
    “......”
    叶萧然蹲下拿起探测器，从卡槽里抽出银针。
    那银针散发着诡异的光，在他准备插入宋平乐额头的一瞬间，直接从他手上挣脱，朝身后的方向飞去。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两个鬼影渐渐显现轮廓，不用仔细看，就能看清楚是谁。
    正是宋平乐和它的养父宋大福。
    叶萧然大吃一惊，起身拉着方煜和陆小川就往一边撤离。
    “警官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宋大福缓缓地说，满脸的感激之色，“谢谢你们找到我女儿的身体。”
    叶萧然怔愣地望着它们，“你一直跟着我们吗？你不是说宋平乐的魂魄没来找你吗？”
    宋大福愧疚地对着他弯了弯腰，“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平乐一直在我身边，只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埋在哪里，我们这样做，只是想让警官帮忙找一找。”
    “......”方煜有点生气，他冷冷地质问宋大福，“搞了弯弯绕绕一大堆，你就不能直说吗？我们以为的邪灵结果是你女儿？还得我们猜来猜去，你这是浪费警力啊大叔！”
    “我...我们不相信警察，平乐失踪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查。”宋大福红着眼睛解释。
    叶萧然的视线一直在它身边的宋平乐身上，这孩子还是被虐杀后的样子，一身都是血迹，满脸都是小刀划破的伤痕。
    它一直默默地站在宋大福旁边，微微低着头，手无力地握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卑微。
    “宋大福，你是怎么死的？”
    宋大福痛苦地捂着眼睛，抬起手在自己胸口拍了一下，“周家树要我的房子，我不愿意给，他就派人杀了我，然后烧了我的房子装成我自杀的假象，但当时并不知道杀我的人是谁，周家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意料之中的事，周家树的新项目就是城中村旁边的地。
    自己女儿在学校欺负别人女儿，自己在外面欺负别人父亲。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活该被反噬。
    “是你进入了我的梦吗？所有的幻象也是你制造的吗？”叶萧然朝宋平乐走了过去，宋大福害怕地拉着女儿的手往后面退。
    宋平乐拽着宋大福的胳膊，对着叶萧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它是哑巴，当然不可能直接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
    “你愿意让我同事对你进行灵魂窥探吗？这对你和你父亲的量刑也有帮助，我们需要明确的证据，那些残害你们的人就算死了魂魄也会受到严惩。”
    孩子浑身开始颤抖，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
    近距离地看到它脸上的伤，更让叶萧然感到无比的愤怒。
    这些人，是真的恶毒。
    它看了看宋大福，宋大福对着它温柔地笑了。
    （孩子，让警官做吧，这些是好人。）它打着手语对孩子说。
    （好。）孩子伸出手指在头的一侧点了一下。
    叶萧然随后招呼着方煜过来。
    方煜轻声细语地对孩子说，“你放心，不痛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