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应该告诉过你，我的弟弟拉尔夫在外游历，母亲担心他的安危，委托乌林带他回家。”
    赛莉安只给自己准备了一把椅子，唐眠则是在不远处站着，脚边是她的行囊。
    唐眠干脆一边听赛莉安说话，一边蹲下来，将散落满地的物品放进背包。
    杜蕾的魔法屏障能够减弱搜索感知魔法的效果，对外挂的影响不大，唐眠分出心神，偷偷规划逃跑路线。
    赛莉安似乎有所察觉，一直皱着眉头。不过从表面看上去，她还是镇定自若的模样。
    试探正在进行中。
    “按照乌林留下的消息，拉尔夫应该在哈特勒堡躲避兽潮。但这一次的兽潮规模太大，哈特勒堡没有做好相应的防御准备，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魔兽攻破了城墙。”
    以往的哈特勒堡并不怎么需要在意兽潮，冒险者们会为了委托书上的酬劳，将灾难扼杀在少雨的旱季。
    哪怕有所遗漏，城堡内的守卫们也能轻松应对。
    现在的贵族们都忙着争夺已故伯爵的遗产，尽快打败同样有资格的对手才是重中之重。
    发布委托书需要金币，应该由伯爵支付，谁也不想先当冤大头。
    长久的安逸让人们习惯性的忽略危机。
    等到灾难降临再幡然悔悟，已经太晚了。
    唐眠听着赛莉安讲述哈特勒堡内的惨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手中动作不停。
    待会儿跑的时候直接往森林里钻，然后绕过原定路线里的城堡。
    伯爵小姐没有因为平民的无礼而生气，优雅的端起茶杯，小口浅酌。
    “你不想知道谁称为新的艾德瑞伯爵吗？”
    “我为何要对这种无聊的事感兴趣，左右不过是些远方亲戚什么的。”
    唐眠将背包上的绳子打成不容易解开的活结，站起身扭扭腰。
    “你没有在哈特勒堡找到你的弟弟，就打算去贝拉沵的新城里找？”
    为了一个脑子可能不太正常的神经病公主。
    伯爵家的尊贵傻儿子不仅把自己搭进去，还赔上了姐姐手下的得力干将。
    现在当姐姐的也要亲自上阵。
    弗雷泽伯爵只有这一儿一女呢，若是此刻都折在疯公主手中，彼时的弗雷泽注定会面临与哈特勒堡相同的光景。
    恋爱脑毁天毁地毁全家，电视剧诚不欺我呐。
    “新任的艾德瑞伯爵名叫路易莎，我猜你应该认得她。”
    谁？
    唐眠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故障。
    “你说的是切尔顿家族的那个路易莎？”
    怎么可能。
    “上任艾德瑞伯爵的四女儿未婚先孕，诞下私生女藏在切尔顿镇，她的现任丈夫知晓后将切尔顿小镇打造成了圈禁这个私生女的囚笼，以此要与挟四小姐缔结婚约，成为前伯爵的女婿。”
    赛莉安笑靥如花，眼神里却是冷冽的寒冰。
    “如何，很不错的故事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路易莎不去争取，她的妹妹蒂娜就会被前伯爵的远房亲戚抢去当情妇，甚至有可能成为某个黑魔法的原材料。”
    不想被鬼吃就去变成吃人的鬼。
    “蒂娜现在怎么样了？”
    “她么，挺好的，摆脱觊觎者后，她现在有了专属的侍女和厨师，正帮着路易莎重建哈特勒堡。”
    伯爵的奴隶成为了继承伯爵之位的人。
    一场原本应该浪费三五年的时间才能出结果的闹剧，突然戛然而止。
    切尔顿小镇为了饲养容易躺板板的绵软蚕，没有配置多少武装力量。
    即便虚构的故事可以弥补继承资格上的不足，唐眠依旧不认为路易莎有能力成为最后的赢家。
    除非有人帮她。
    恰好眼前就有一个完全符合条件的人选。
    “是你推她上去的。”
    “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
    真正的渔翁露出谦逊的微笑。
    “艾德瑞伯爵领的位置优越，交通便利。弗雷泽销往外地的半数商品都需要经过这片土地。弗雷泽希望见到一个多少有点生意头脑的朋友成为继任者，而不是一个妄想用年轻男女的血肉炼制青春药的愚蠢变态。”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渴望长生不老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变态也一样。
    唐眠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来回踱了几步，活动有些僵硬的腿脚，随即瞥见被绳子绑着的那群人正在苦着脸吃硬面包。
    嫌弃的表情全部挂在脸上。
    “你带着的这些人都是住在哈特勒堡的贵族？前伯爵的远房亲戚们？”
    这个猜测多少有点离谱，唐眠却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路易莎得到了赛莉安的帮助，回赠什么做谢礼都是正常。
    更何况对方想要的是带走敌人。
    妥妥的双赢。
    路易莎并非前艾德瑞伯爵的子嗣，本没有争夺伯爵之位的资格。
    即便她一时得到伯爵的名号，想要好好守住也是件相当困难事。
    赛莉安作为幕后推手，已经掌握了最有价值的把柄，无需担心路易莎会反水背叛。
    再加上她不想把自己的领民送给贝拉沵去折腾，那么把能够干扰路易莎坐稳伯爵位子的潜在威胁捉来当礼物，不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废物利用么。
    倘若真是如此……
    “弗雷泽虽然繁荣，但用人的地方还是太多了。即便抓住了罪犯，大多都用服苦役抵消来抵消罪孽。”
    赛莉安冷漠地看向吃面包的人群。
    “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花钱买来的贵族身份，同样不是前伯爵的血亲，留在哈特勒堡只会有害无益。”
    不够，这还不够。
    唐眠感觉自己即将触及答案，却始终找不到最后一块线索碎片。
    赛莉安并没有隐藏她的野心，只是她选择的道路明显和洛伦佐等人的不一样而已。
    负责收集情报的乌林还在误解洛伦佐和贝拉沵只是收集女巫的时候，远在弗雷泽的伯爵小姐就已经知道这两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还知道想要顺利接回弟弟，就要带上一些人当伴手礼。
    贵族或是平民都不重要，只要是活人就行。
    赛莉安还记得定时发放硬面包，确保所有人都能活着到达目的地。
    乌林说她要去确认新凡登堡的具体位置，而赛莉安以接弟弟回家当作借口登门拜访。
    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