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子将我带到一处湖泊旁边,就起身离开了,只是告诉我一炷香之后就可以随便走动了。我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小婢子走后,我仔细思考,苏凌不可能真的来找我,我顶多就是随便在园子里逛逛看看风景,看完之后随便找个人带我出去就行了。如此,这个游戏反而变成了欣赏皇家园林,倒也挺不错。
小婢子说一炷香以后会有提示,到时候我就可以自行走动了。我正想着是什么提示,只听得“轰隆隆”一声,我汗颜,这个巨大的敲钟声,就是婢子们说的提示了吧。
院子里面一片死寂。
我开始沿着脚下的路走,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游戏,我总有一种好像玩过的感觉,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玩过,但是记忆告诉我我并没有玩过,可能是林雨玩过,还留着一丝意识在脑海里吧。
话说,小皇帝的院子还真不错,因为是夜晚,石子路的两旁都点着宫灯,衬托得石子路仿佛是一条架在天空中的桥,左边是清一色的竹林,右边是清一色的银杏,竹林尽头有泉水叮咚声,原来是一条清泉从山间涌出,水珠溅在竹叶上,就像珍珠空明。
沿着泉水走,就走到一个湖泊,湖泊旁停着小舟,我见这湖可泛舟,颇为意境。
我走到小舟边,伸手去捞船,却发现够不着。我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看了一眼小舟,看来只有等一会找到什么棍子之类的,再把它拉过来好了。
想着,我转身走回石子路上,远远地就看见有人走过来了,跟我是同一样的装扮,后又看到有人跟在她身后,俩人互相点了点头,就牵着手一起走了。
我惊讶,这配对速度,这么快?没有开挂吧。
算了,我还是先找找苏凌吧,万一找到了呢,实在找不到我再自个儿玩去。
这零零散散的人,穿得还是一模一样,不能说话又不能摘面具,我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还怎么找苏凌啊,真是脑袋大,再加之我忘了和苏凌约定个什么暗号,哎……罢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我想着,又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莫名的叫喊声,我好奇地靠近了一看,我汗颜,在这里野战,被抓到会……太刺激了,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赶紧走吧。
啊——!我的妈!
我的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窜起来,直直地摔在地上。猛地抬头,看到一个人柔柔弱弱地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手来朝我比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总之我看不懂。
我看她的个头应该是个女子。
她将我拉起来,就挽着我的手,我便知道她认错人了。
我忙抬头挥手,女子诧异地看着我,我再摇头挥手,她这才明白自己认错人,转身就走了。
这又不能说话,指不定有人背后拍你一下,就能被吓死,想着,我避免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提高了警惕。
我逛了一圈,人越来越多,我也没看出哪个人像苏凌,我觉得苏凌应该很好找,毕竟摸着最冷的那就是他。为此,我牺牲自己不知道摸了多少人的手,男男女女,荤素不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只钟又“轰轰”地敲了一下,我知道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这么久了也找不到苏凌,估计他早就出去了,我想着,就原路返回回到那个湖泊边。
这个花园听说是未央宫最大的一个,我刚刚转一圈,就发现有五六个湖泊,但湖泊上有船的还是只有那一个,园子太大,我根本走不完,一会儿划了船我就直接叫人把我带出去吃饭了。
我走到小舟边,小舟没有被人动过,是没人喜欢划船吗。我走到银杏树下,用手折断一支树枝,伸手去捞小舟。没想到还是够不着,只能再往前面走一点,谁知道脚下的土是淤泥,我一只脚下去直接踩空,手中的树枝也没有拿稳,直接掉到了水里,我整个身体向前倾倒,我闭上眼,还好我会游泳。
不过我并没有落到水里,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终于有那么一次被英雄救美,有人抓着我的另一只手把我拉了回来。我才免去了湿身的危险,未央宫里也少了个凌王殿下的女伴湿身出宫的笑谈。
我想说谢谢,张口却什么也没听到,我这才想起我说不了话,我站定,那人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胸膛,我只好抬头,却又只能看到一张面具,我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人,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吧。
“男人”垂首,盯着我的眼睛看,好像能从我眼睛里看出金子来。
我做了个手势,表示谢谢。
我转身便要走,男人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愣了一下,瞬间被拉进一个怀抱。我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闻到一股淡淡地药香味,我错愣在他怀里,茫然地抬头,他低着头看我,我们的目光交错在一起,像是穿越了千年的碰撞。
他的眼睛十分忧伤,忧伤得仿佛落入大漠的无助孤鸟。
这种感觉,这是什么感觉,我的心跳的飞快,世界都安静了,我只能听到自己一阵一阵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但我明确地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苏凌。
怎么会……怎么会……
我不是一个看到帅哥就心跳加速的人啊,可是这份感觉却无比真实。我背靠着他,他俯身下来,隔着我的面具吻上了我的唇。
一切都来得太快,虽然隔着面具,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唇上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这种熟悉的感觉。
我猛然推开他,惊魂未定。
他在黑夜中站立,身影单薄,风撩起他的黑袍,飘飘而立。
他伸手拉住我,我的手瞬间没了力气,被他拽在手里。
他顺势将我拉进怀里,抱着我的腰,轻轻一跃,便跳到小舟上。小舟轻摇,我害怕掉进水里,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他知道我想划船?
船桨就在小舟里,他拿起船桨,慢悠悠地划船,小舟渐渐离岸远去。他放开了我,我坐在船头,微风掠过轻柔地湖面像一只白鸽拂面而来,撩起我的黑袍,我轻轻把手放在水中,湖水涟漪划过我的手指尖。我感觉到指尖柔软的水波,神清气爽。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好像是在很多年前就这么坐着了,可是我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站起来,轻轻摆着船桨,我趴在船檐上,静静地看着。
待船被划到水中央,男人坐了下来,紧紧地与我十指相扣,生怕我跑掉一样。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帅哥恐怕也是认错人了。而且还认错得很严重,可是我又不能说话,做动作他好像也看不懂,或许他和他的小情人也跟我和苏凌一样没有约定什么动作。
这可就难办了,我看得出这个帅哥的搭档应该是自己的妻子或者小妾,万一他突然色心大发,把我认错,就像草丛里的那两位一样,我不就不明不白失了身吗。这人一言不合就上嘴吻我,好在有面具,亲不到,可是脱衣服总是可以的吧。
我毛骨悚然,想着一会靠岸了一定要赶紧逃跑。
但我看这个人为什么似曾相识呢。
难不成又是林雨的旧情人?
不不不,记忆告诉我,林雨只喜欢苏凌一个男人,而也没什么人喜欢林雨,就算是她长得再怎么惊艳,千年一遇,在外界也被传成万年丑女。
所以这不可能是林雨的旧情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被美色懵逼了双眼。
我自认为我不是这么一个没有节操的人,可是……算了不想了。
我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和我必须和苏凌接触的感觉不同,我和苏凌虽然接过吻,不过是我不愿意他不愿意,或者是我愿意他十分不愿意的情况下 而这个人拉着我,就好像拉着几十年的老伴,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命中注定。
这种感觉很微妙,我差点误以为是我自己一见钟情了。
不对。
我凑到男人身上闻了闻。
这股淡淡的药香味。
肯定是这香味有鬼!我怎么可能是一个被美色所诱惑的女人!这个香味肯定是个什么动情的东西,害得我精神错乱,意乱情迷。
我越想越乱,万一一会儿情欲上头我……
我忙捡起床上的船桨,迅速地往回划。
男人看着我,好像是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
男人站起身,抱起我的腰,一个飞身,便从小舟上飞到了岸边,我惊魂未定,一切来得太突然,这个人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
从刚刚我想划船那一刻起,到后来我又想上岸,这个男人好像能洞察一切!
见了鬼了!
我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跑。
有故事说,书生在夜间遇见绝世美人,美人对他钟情,书生义无反顾,可惜那美人是个鬼怪,这场艳遇人鬼殊途。
我这没有书生博大的胸怀,人鬼殊途!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我一路狂奔,那男人也在身后追着我。
我滴个娘啊。
这鬼大哥敢情还是喜欢我这种歪瓜裂枣的。
他的身姿轻盈飘逸,我根本就跑不过。
我灵机一动,在转角处一头栽进水里。屏住呼吸。
鬼大哥紧跟其后,走至水边,不见了我的踪影。
他良久伫立,痴痴地看着。
然后颓废地转过身,孤寂地离开了。
我看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一种尤其心酸的感觉,仿佛他在黑夜中就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路。
罢了罢了,估计是没有女鬼跟他配对吧。
这也不能怪我,我又不是女鬼。
我用尽了平生所有的耐力,一直憋气到保证万无一失,才悻悻地从河水里爬出来,然而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寒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根本不想去找苏凌,早点走了算了。
我湿漉漉地站在树下,等着遇见过路的婢子让她带我出去。可是半晌,也没见一个人走过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如此不得大体地找人了。
我走得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到方向。直至走了将近一炷香,愣是半个人影也没看见,难不成他们全部找到自己的搭档出去了?我这也太衰了吧。
我自怨自艾地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剧烈地脚步声,还有一阵阵阴风从我的身边飘过。我大惊,会不会是鬼大哥找来了!
我害怕地退后着。
“乒乒乓乓”,奇怪的声音接踵而至,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兵器碰撞的声音?
我扭头就跑,谁知道身后有大批人马蜂拥而来,他们从我的身边掠过,有什么东西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伸手一抹,居然是血。
我吓得两眼冒金星,今天是我的什么大日子,又是遇鬼,又是谋杀的。
我正要又钻进水里,谁知有人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摁倒在地上。我刚要挣扎,就感受到他身上深深的寒气,这种感觉绝不会错,是苏凌!
他抱着我,我们抱在一起,从湖边一直滚到假山下的草丛里。苏凌摇摇头,示意我安静。
虽然看不到苏凌的脸,但我清楚的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看到他的黑袍被砍得七零八碎,身上的伤口也是血流不止。
那些个追杀他的人,看起来个个训练有加,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只好屏住呼吸,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会有人趁机刺杀苏凌,还是在未央宫里?不会呀,陈太平已经伏法,照理来说,刺杀苏凌的人应该没有了啊,怎么还会有……
苏凌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
直到这群追杀他的人都有走远,他才慢慢站起来,但身形也是极其的不稳定,摇摇欲坠。
我忙扶住他。
苏凌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我,我还是非常高兴的。苏凌站都站不稳了,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拉着我的手,直接倒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压在我的背上。
还好我身子骨还行,硬生生地背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