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是我。”
听出电话那端裴文萍的声音,陈沂睡意一下就醒了大半,语气也透着关切和紧张:“文萍?出什么事了吗?”
离婚以来,裴文萍给他打电话的总次数不超过一只手,更别说半夜三更给他打。
总不能是因为睡不着找他唠嗑,他倒希望是这样。
裴文萍也不想半夜三更给前夫打电话,但她是直脾气,心里藏不住事,这电话不打,她一晚上都睡不着。
“你最近还在炒股吗?”
半夜三更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
陈沂脑子有点懵,嘴上却应得很快,“嗯,在,怎么了?”
“你别炒股了!”
没头没脑的话,听得陈沂愣了两秒才出声:“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裴文萍把沈明珠炒股赔了两百多万的事讲了。
“……明珠说得对,这炒股跟赌博没什么分别,投小钱玩玩可以,绝对不能压上全部身家,更不能借钱入市。”
“你非要炒也行,先跟晓露晓朝断绝关系,你以后是死是活都跟他们没干系!”
陈沂揉着额头苦笑,“你有必要拿孩子来威胁我吗?”
“当然有必要,你要是欠了一屁股债,岂不连累他们后半辈子跟你一起遭罪?要不是为了他们,我才懒得管你。”裴文萍冷哼。
“好吧,听你的,不炒了。”
“你要是敢骗我,我……”
“不骗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了。”
裴文萍原本要放的狠话,听到他的回答不免卡了壳,索性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陈沂无奈一笑。
这么多年了,这脾气还是跟从前一样,可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
第二天,沈明珠刚醒,就看到一张硕大的脸杵在眼前,把她惊得瞌睡都醒了。
“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
她没好气的将裴飏的脸拍开,张口就骂。
裴飏难得一脸严肃,“我都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明珠一脸懵逼,“你知道什么了?”
“你还跟我装傻!”
裴飏捧着她的脸,带了力道揉圆搓扁,“非得我严刑逼供才肯老实交待,是不是?”
沈明珠拉他的手,发现拉不开也有些火大了。
“你放手,我做什么了我!?”
见她生了气,裴飏连忙收回了手,但嘴上却不满的嘟嚷,“你闷声不响的瞒着我这么大一件事,你倒还气上了。”
沈明珠不客气的甩他一个白眼,“你要么好好说,要么滚!”
“你炒股赔钱了?”
沈明珠微愣。
见她不吭声,裴飏误会她是心虚,反而安慰道:“赔了就赔了呗,又不是天塌了,你何至于瞒着我。”
沈明珠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谁告诉你的?”
“陈沂,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
顺便把裴文萍勒令陈沂不准再炒股的事,也一并说了。
“你说你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准我炒股,你自己却暗中炒。”
从去年股票市场火热起来后,裴飏也一度蠢蠢欲动想要入市,但沈明珠死活不同意,他才歇了心思。
“我没炒股,也没赔钱,我是骗她们的。”
得知沈明珠是担心裴文萍几个头脑发热,跟着沈红梅盲目投身股市被割韭菜,才编造赔钱的谎言,裴飏放心之余,也再次明白了一件事。
他媳妇是真的真的很讨厌炒股。
其实沈明珠并非讨厌炒股,而是她知道,绝大多数的股民都是被割韭菜的命运。
她自认玩不过资本,所以不掺和。
至于炒期货,是因为资金不是她的,她输得起。
其实她现在期货也买得少了,更多的是投资实业、黄金和房地产。
总之,她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
忙完手头的工作,沈红梅拿上手提电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给股票经纪人,想让对方把她帐户上的股票抛售出去。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经纪人兴奋的声音:“赵太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正今天一开盘就涨了1%,现在还在涨,预计收盘时最少能涨到2%。”
沈红梅抛售股票的念头就这么断了。
才过了一个晚上,她帐户上的钱就多了近两万,若是如经纪人所预测的那样,今天一天她就能赚小四万,比她这些年上班所有收入加起来都多。
要不再等等,等赚到十万就卖掉。
……
“陈先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申华和方正这两只股票,今天的涨势相当猛,你哪怕明天卖也能多赚十几万啊!”
电话里,经纪人对于陈沂抛售股票的行为十分费解。
证券行里的股民都发了疯一般抢申华和方正,多买就是多赚,偏偏他要卖掉。
一天就能多赚十几万。
陈沂心里有些挣扎,但转念想到他昨晚答应过裴文萍。
钱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赚,但她难得担心他,他不想再让她失望了。
“卖吧,现在就卖,交易完钱直接汇我帐户上就行。”
“好吧。”
……
财务办公室。
“叮铃铃……”
裴文萍正在核对上个星期的营销数据,听到电话响随手接起,“哪位?”
“是我,文萍。”
听出是陈沂的声音,裴文萍这才分出两分神来,“有事?”
“股票我已经全卖了。”
“哦。”
“你要不要过来检查检查?”
“我后天过去。”
“真的?”
陈沂又惊又喜,他说检查的话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裴文萍真的要过来。
“后天什么时候?你机票买了吗?准备呆几天,我好订酒店。”
“买了,后天晚上9点的航班,周日就回来。”
“好,上机前给我电话,我和孩子们去机场接你。”
“嗯。”
挂了电话,同办公室里的裴秋霞揶揄:“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过个周末都是打飞车去沪市过。”
裴文萍白她一眼,“下周晓露和晓朝的生日,我趁周末提前过去给他们庆祝。”
裴秋霞讪讪:“对哦,差点忘了,晓露和晓朝生日快到了。”
“早点把生日礼物准备好,我好一起带过去。”
“唉,我多什么嘴呀。”
裴秋霞佯装肉痛的自打了个嘴巴,逗得整个办公室人笑个不停。
……
两天后,周五。
下班后,陈沂开车去学校接双胞胎,准备一起去机场接裴文萍的机。
半道,遇到一家花店,陈沂停车下去买花,恰好遇到同样给女朋友买花的股票经纪人。
“哎呀,陈先生,你真的卖亏了!这两天你的那两只股票又涨了不少,你要是听我的不卖,至少能多赚三十个!”
相较于股票经纪人的扼腕叹息,陈沂这个当事人反倒很平和。
曾经,他一度因为股市的涨跌牵动神经,茶饭不思。
直到他抛售了手里全部的股票,看着银行帐户上那一串足够全家人衣食无忧的余额,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
就像从幻梦中回到了现实生活,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