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瞥见沈明珠拿水润的杏眸瞅着他，裴飏变腰冲她乐道：“生个闺女挺好的，一个小子就够气我的了，再来一个，我怕是要被气死。”
    对于裴子珩经常气裴飏这件事，沈明珠是真没办法。
    明明父子俩性子完全不同，裴子珩冷漠内向，裴飏豁达开朗，但父子俩凑到一起总能斗起来。
    裴子珩哼哼，“是你自己太笨。”
    “你聪明，你能干，那你期末咋没拿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呢？”
    沈明珠听到这话，顿时收起看戏的心情，一边将儿子拉到怀里，一边瞪裴飏，“你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别说。”
    裴飏作为男人，心思自然是不如沈明珠那么敏感细腻，更不觉得他说这话有什么问题。
    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挫折和打击都承受不了，还能指望干啥？
    不过，看沈明珠不高兴，他也就不说了。
    沈明珠摸摸儿子白嫩柔滑的脸蛋，温声细语的安慰道：“没事，你期末考了全班第一，已经很出风头了，三好学生的称号暂且就让给其他同学，不然他们什么也没有，也太可怜了，对吧？”
    裴子珩抿了抿嘴角，“妈妈，我明年一定评上三好学生。”
    “评上当然好，评不上也没关系，你爸啊，从小到大一次三好学生都没当选过，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你学学他，自己评不上没关系，等以后当爸了，严格要求儿子就可以了。”
    裴飏：“……”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裴飏殷勤的询问母子俩要吃什么，他去买。
    已经过了午饭饭点，不过先前沈明珠一直昏睡着，大家也都没心思吃饭。
    他和儿子不吃可以，媳妇和宝宝不能饿着。
    沈明珠没什么胃口，但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便让裴飏去买了些清淡有营养的饭菜。
    吃过饭，裴飏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坐着，非要她躺下。
    一躺下，沈明珠很快就被周公召去了约会。
    裴飏守了她一会，把裴子珩叫去了病房外。
    “你好好守着妈妈，我去厂里看看。”
    “嗯。”
    “有事就打电话，记得厂里的号码吗？”
    “记得。”
    “那你背一遍我听。”
    裴子珩没有感情的念出一串数字。
    裴飏满意的揉了揉他脑袋，“乖，你现在也是当哥哥的人了，要做个男子汉，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
    裴子珩雪白小脸上少见的认真，“我知道。”
    目送裴飏高大的背影走远后，裴子珩回到病房，静静注视着沈明珠沉睡的恬静脸庞。
    “咳咳！”
    忽然，同病房的其他病人猛烈咳嗽了几声。
    看沈明珠眉心皱起，裴子珩黑眸冷冷的瞪了病人一眼，随即踩着凳子跪坐到床沿上，伸出双手捂住沈明珠的耳朵。
    这样，妈妈就不会被吵到了。
    ……
    裴飏一到厂里，工人们就全部围了上来。
    “裴厂长，沈厂长不是说下午给大家伙发工钱吗？她人呢？”
    “到底啥时候发啊，今天还发不发了？”
    “听说合同丢了，苹果糖人家不买了？那咱们还能领到工钱吗？”
    “厂子压了那么多货卖不出去，该不会是要倒闭了吧？”
    裴飏当众承诺，不管苹果糖卖没卖出去，25号前都将大家的工钱结清，才将工人们打发回宿舍去休息。
    不过，胡桂芬走前还特地关心了一番沈明珠的身体。
    沈明珠动了胎气，需要静心养胎，为免受干扰，裴飏刻意保密，没让厂里的工人知道，只说沈明珠是劳累过度，休养几天就好了。
    老朱一直没走，一方面是货还在车上，另一方面也是帮裴飏看顾着厂里。
    等裴飏打发走工人后，他才上前问裴飏，车上的货要怎么办。
    “朱哥，今天麻烦你了，但我还要耽误你一些时间，运费我给你加倍算。”
    老朱摆摆手，“不说这些，我们的交情，谈钱就俗了，我等你就是。”
    谢过老朱后，裴飏又问杜娟两口子，“合同找到了吗？”
    得到否认的答案，裴飏陷入了沉思。
    工人的工钱，三千斤滞销的苹果糖，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
    让他觉得棘手的是，采购合同是一式两份，偏偏当初沈明珠为了降低风险，在合同上附加了高额违约金的条款。
    如今，那条附加违约金的条款，反倒成了悬在他们自己头上的刀。
    一旦他把货卖出去了，恒兴拿着合同上门要货，他交不出货就等于违约。
    可不想办法把货卖出去，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前期的这些投入也等于砸在手里了。
    “裴飏，现在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
    沈朝北愁得眉毛都快的结了，虽然做这三千斤糖的钱，都是沈明珠和裴飏拿出来的，但本性纯良的他同样焦急上火。
    裴飏绕着装满货的卡车绕了一圈，一向坚毅正气的眉宇间多了几分痞戾，“既然他们喜欢耍流氓，那大家就一起耍流氓，看谁耍得过谁。”
    ……
    采购部办公室里。
    黄原捏着一撮鱼料，一边喂鱼一边跟广生讲电话，“早上他们来，我直接面都没见，把那个女的急得当场都晕倒了。”
    电话那端的石广生笑得轻蔑：“一个娘们儿不好好在家伺候男人，跑出来抛头露面的跟男人争生意，是该教她知道她有几斤几两重。”
    黄原笑得肆意，“估计他们还得来找我，听说厂子里连工钱都发不起了，到时我就直接让他们去找你，你悠着点，别把价压得太低，赚点就得了。”
    “黄经理放心，我有数的。”
    正说着，内线电话响了，黄原用另一只手接起。
    得知裴飏果然又找上了门，黄原顿时笑开了花。
    “他们来了，你等我消息。”
    “好嘞。”
    ……
    “黄经理，弄丢合同的确是我们的过失，但按照合同上的约定，我已经把三千斤苹果送过来了，麻烦您带人去签收一下。”
    面对裴飏的赔礼和诉求，黄原皮笑肉不笑的，“你说的这份合同，我没见过，也不知情，你又拿不出合同原件，我要是给你行了方便，以后个个都有样学样，拉着货过来让我收，你让我怎么办？”
    裴飏好脾气的解释道：“合同我们是跟宋主任签的，或者您把宋主任的地址给我，我现在去请他过来？”
    “宋主任现在人在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回云南老家了吧。”
    “黄经理，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转圜了吗？”
    黄原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喝了口，才笑着说话：“我这呢肯定是没办法收的，不过看你们办个小厂子也不容易，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找喜缘糖厂的石厂长，他那边经常收一些滞销货，说不定能给你们一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