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时间前。
巴兰西边区地带,城镇分区。
林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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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代表着什么?
生命可以渺小犹如草芥,也可以伟大到犹如山石般坚不可摧,也可以弱弱无闻无人问津,也可以芒光万丈令人皆知。
生命在很多时候,都是平等的。
可为什么……
我们的生命看起来就像是那么的……犹如黯淡的烛火般呢?
摩黛丝缇望墙边上的缺口,依稀可见近乎残骸般的城领,还有那数之不尽的源石碎屑。
数小时前,这片城领忽然进入了一些身着白衣的人员。
白日屠杀,各种暴行简直是天怒人怨,各种侦查、前去镇压的军伍靠近瞬息当场横死,最后,原本用于秩序协调的装甲反过来逐一清洗所有的高卢本地人……
经过了数小时的硝烟,眼里所能看见的只有充斥视角的源石碎屑。
摩黛丝缇低喘几声,依稀还能回想起数小时,那白沫掺杂着血色的场景,无比可怖、令人惊惧。
那是混乱的起始,是一切生灵哀悼的残曲。
生息敛去——
剩下的只有寂灭般的绝望窒息感。
“哈……哈……”
想起些许前的画面,她脸色不由变得惨白。
“老师?!”
“老师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在她身前,是近乎五十左右的人,菲林、佩洛、黎博利、各种种族的人。
这里是一栋破败的建筑,近乎半躯堕入地陆板块之中,在灾难之初,这片板块就有近一半的区域堕入地表之下,也因为如此,这些人才能幸存在这。
“戈尔丁、莫莉雅……”
她轻声低呼出这些学生的名字。
是的,眼前的人皆是学生。
高卢地界,巴兰西林贡斯边区,休黎安学府的学子。
本来这些人应该会一如既往般的度过平常的一天。
早晨的学习、中午的温习,直至课程远去,闲暇之下,与自己的好友闲谈几句高卢内况,而后下午茶简单的对谈协商,最后回归自己家族的庭院。
很美好的一天,不是吗?
然而灾难突兀的生出,将一切撕裂殆尽。
当战争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摩黛丝缇才发觉过去那些高卢的装甲是多么的脆弱。
脆弱到……
它们将屠刀对向自己人。
“我……没事。”
望着几个望着自己有些担忧的菲林,摩黛丝缇揉了揉发沉的眼角:“现在外面还是很危险……我们必须躲藏好自己,等到……一切停止下去。”
“老师,真的会停止下去吗?”
望着问出声的菲林,摩黛丝缇缓缓出声:“会停止下去的……”
“没有人喜欢战争,一旦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我……”
她说着说着,却是忽然语额,语气不知怎么的,带着颤抖般的惊惧。
她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灾难会有什么办法?
“老师,您放心,我们会活下去的!”
戈尔丁缓缓出声,语气带着莫名的自信与生力。
“您是教导我们历史的老师,我一直很敬仰您。”
“哪怕灾难抵达这片角落,也一定会有细微的烛火,带着高卢的文明一直传承下去……就算我们眼下被困在这里, 高卢肯定还会有人来救我们!”
角落边,一个黎博利听着这夸夸其谈的张扬词语,不由得咧起嘴角,嘲讽出声:“嗤……真是贵族教派的说法啊……看来你被那些贵族士绅洗脑的不行,戈尔丁女士。”
“?”
戈尔丁有些意外,转头看向那名黎博利。
那名黎博利是一名青年,外披简陋的斗篷,斗篷下,是有些熟悉的学生服饰。
“你是……莱特?”
“我是谁重要吗?”
莱特擦拭着身上被灰尘砂砾抖落的斗篷,抬起眼角,望着场中有些愣神的女菲林:“你们现在还不清楚吧……高卢各城被不断沦陷的事情,可见边区被乌萨斯人给打进来了。”
“还不止有乌萨斯、还有莱塔尼亚、维多利亚、以及卡兹戴尔的那个存在。”
“他们是带来毁灭的!”
莱特低吼出声:“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境况,哪里还有高卢的所谓文明?”
“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虫豸!”
“你也好,我也好,我们都会尽数死在这里!”
数言既出,在场愣然,几名学生神情尽显灰暗,麻木,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他们很清楚,也很明白。
巴兰西,地域共计一千多平方公里,共为四座分城区域分别管制。
这里……是林贡斯。
也是灾难最先开始的地点。
他们亲眼看到灾难下,杀戮、屠杀、还有自己人的内斗、轰乱,最后尽数变成地上的尸骸。
“……”
当下申时,空际微起夕阳血色,将整个城市染上点点金色余晖。
而残缺的楼筑这里,明明有夕阳照拂,所有人却是感觉到寒冷无比。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空洞无力感,只能呼吸着愈发窒息的空气。
“我……要出去看看。”
莱特忍不住出声道。
他虽然也是学子,但他与这些蜜糖里长大的人不一样。
他有过入伍的经历,即便时隔数月,但他依旧染上了军人的血气。
“等等!”
戈尔丁与摩黛丝缇同时出声,指着角落的缺口不断阻止着这个莽撞的青年。
“你看看外面那些源石粉末!我们没有任何防护装备,一旦出去被感染就只会变成感染者!”
“莱特!你不能去!”
诸如此言,但莱特却是怒不可遏:“够了!”
他回过身来,望着众人:“难道你们要我!做你们这样的懦夫!?”
“亲眼看着我们的城市被敌人入侵,然后缩在角落里等待一切结束?”
“我做不到!”
“我情愿去做个感染者!”
他是这么说的,但转过身去的瞬间,脸色已然变得灰暗起来。
事实上……
他知道的,他也是个懦夫。
只不过他很清楚,跟在这些人背后,一直呆在这个角落里等待一切结束,是绝无生路的,他必须出去……找个新的出路。
要是出路可行的话……
再来救这些人……
“?!”
就在他愣然之际,身边突兀的多了一个女菲林。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戈尔丁:“虽然……平常不怎么关注你,但我还是清楚的,你一定有别的想法,对不对?”
“……”
莱特:“你一个学历史知识的,能帮上我什么忙?”
“是这样,”戈尔丁单手托腮,道:“摩黛丝缇老师可能被吓得不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但能跟我讲讲吗?”
“……”
想起适才见到各地的尸骸场景,莱特眼里莫名闪烁过一丝轻蔑与玩味。
这个女菲林……
她真的知道……外面是什么场景吗?
也对,毕竟是温室里的花朵,见不得血腥,合情合理。
摸索着断裂的走道,莱特指着外面的边窗,连忙别过头来。
那种恐怖的场景……尸骸堆积的场面……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现在……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菲林好好见识见识吧!
“你且看去……外面的……”
“是地狱啊。”
“额……”戈尔丁盯着外面,双眼不禁发怔。
那是……血色的植株。
朦胧、而又虚幻,像是夕阳的彩光般闪烁,散发着温暖的血光。
“地狱吗……”
如果是地狱……为什么看起来会这么温暖?
而在她看到的这一瞬息之间,某个巴兰西尖塔顶端之上。
一个名为血狱的存在缓缓道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