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被指派了一个特别的任务,他和烂牙老哥还有佐安娜的两个手下组成一队,在厄庇克洛忒亚外的弥戎河流域,蹲守出城报信的敌对帮派成员。
因为经过他们商议,决定使用打草惊蛇的办法,直接给敌方势力送上战书,约到三天之后在后街进行决战。
这样一来,敌方首领肯定会召集手下势力,在老窝进行紧急会谈商议对策,借此机会正好可以把对方给一锅端了。
那在此之前,向友方呼叫支援就几乎是必然的选择了。
当然,与其说埃克斯是被指派的,倒不如说他是主动提出了这个请求,为的就是尽量离那个,已经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的女大佬远一点。
众人出城以后,沿着弥戎河朝西走了一段距离,便在离桥不远的地方蹲守了下来。
此刻已到傍晚,夕阳照得河面金红一片,波光粼粼的有些晃眼。
一起来的两个佐安娜的手下,相互之间关系不错,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城里的新鲜事,但言语间总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瞥向埃克斯。
埃克斯知道对方心里所想,无非是以为,自己将要成为他们首领的新欢了。
男人嘛,懂得都懂……
所以也没气恼,反而还津津有味的听他们聊着天。
而一旁的烂牙老哥依旧是那么的沉默寡言,只是不停地用携带的干草,擦拭他坐骑的皮毛。
感到非常好奇的埃克斯,忍不住询问起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来。
老哥虽然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限于文化知识有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原理。
所以支支吾吾的讲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个所以然来,埃克斯唯一整明白的,就是说这样对马好,但好在哪却不知道。
随即,无聊至极的埃克斯,跟烂牙老哥要了一些干草后,也有样学样的刷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功效,但这样确实让小母骡舒服得直哼哼,这让埃克斯不由得想到,这难道跟撸猫是一个原理?
两名佐安娜的手下,这时候也停下了交谈,颇有兴趣的听了一会两人的对话。
他们倒是保持着友善的态度,并没有去嘲笑烂牙说话的笨拙,毕竟这些都是常年在水路上讨生活的汉子们,对于来自旱路的东西还是有些好奇的。
但跟埃克斯一样,听了半天都没整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所以也就不再关注烂牙了。
就在他们正准备就之前的问题,再深入探讨一下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低声冲埃克斯他们说了一句:“来了。”
顿时就将埃克斯的注意力,从小母骡身上吸引了过去。
他顺着那名汉子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只见城门口附近,有三名穿着普通,一副平民装扮的男子,正牵马沿着道路行走。
也许是刚出城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着急着上马。
可能是要赶夜路的原因,想着让马在临行前补充一些水分,所以刚好就直冲冲的朝埃克斯等人的方向来了。
“是出来报信的人?”埃克斯冲刚才说话的那人问道。
“没错。”那名汉子点头说道:“只是有些麻烦,三个人都有马,万一逃脱的话……”
“没事。”
埃克斯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因为打断对方说话的,竟然是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状态的烂牙老哥。
只见老哥解开了在马鞍上用来固定长弓的绳子,但却没有把它摘下来,随后看了埃克斯一眼。
当初在巴丹尼亚那处森林里时,埃克斯在帝国间谍的追杀之下心神未宁,所以没有关注到这个老哥是如何战斗的,而老哥的动作也让埃克斯明显一愣。
但也是片刻之后,埃克斯就反应了过来,想必这个老哥应该是见识过他的射术,所以才如此自信。
于是心领神会的冲老哥点了点头,也有样学样的把马鞍上绑着长弓的绳子解了开来。
其实埃克斯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以他如今的箭术,只要对方真的接近到了身边,那随便对方再怎么逃跑,甚至埃克斯还能好整以暇的喝两杯麦酒再去拿弓箭,都来得及弄死他们。
也许是城里的帮派,几乎很少有机会用这种远程武器。
或者更多的是作为一名帝国人,对常在大陆西面混迹的绿林兄弟会有什么误解,所以总是感到很不放心。
趁着敌人还没靠近之前,又低声对埃克斯嘱咐道:“等他们靠近之后,你和我们两个冲上去留住他们。”
随后,又对着烂牙老哥说道:“这位老哥,你一会就往桥的方向走,只要别把人放过桥,哪怕逃回城去都没关系,这时候再赶回去,老大他们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
老哥很淡定,并没有说什么,但埃克斯是彻底蚌埠住了,他轻笑了一声,看着如临大敌的汉子说道:“不如这样吧,你俩去桥上等着,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你说什么?”汉子诧异的问道,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被自家首领“看重”的年轻人竟然如此狂妄。
“哦对了。”埃克斯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质疑,而是反问了一句:“我得再确认一遍,你确定这几个人就是后街那个帮会派出来报信的吗?”
“真没认错?”见对方被自己问得有些懵逼,埃克斯又补了一刀。
“你想干什么?”汉子被埃克斯的态度搞得有些恼怒,本来就看这个小白脸有点不爽,所以将之前看似和气的神色也收了起来:“城中那些新来的帮派成员可都不好对付,似乎像是专门在军队中服役过很久一样,你小子可别坏了两个首领的好事,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埃克斯咂巴了一下嘴,被搞得有些不耐,他最烦这种扯虎皮拉大旗的人了,上辈子在单位里正是因为遍地都是这种人,所以才一气之下愤然离职。
再加上这个逼总是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不正经回答问题,整的埃克斯有些上头。
忍住了给对方来上一拳的冲动,再也不理这个还在一个劲瞎哔哔的家伙。
跟一旁也有点开始不耐烦起来的烂牙老哥使了个眼色,埃克斯干脆也没管另外二人,直接就牵着小母骡向迎面而来的三人走去。
埃克斯的行为,让那个汉子惊得一下就住了嘴。
直到对方都走出一段距离了才反应过来,可这时候再想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唯恐引起敌人的注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埃克斯离敌人越来越近。
跟他一起的那个同伴本来还想劝劝,但也被埃克斯的行为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去管后面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想法,此刻只见埃克斯一手牵着缰绳,让小母骡走在他右侧,正好将长弓挡在了身后。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掌心已经倒扣着一把匕首。
这把武器还是临行前“刀疤”女大佬送给他的。
没错,正是刚见面时,佐安娜腰间插着的那把做工精致,尾端还镶着一些细碎宝石的那柄匕首。
埃克斯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心想去截杀任务时可能用得上,所以当时也就收下了这个女大佬所谓的“定情信物”。
三个敌对帮派的成员,见到迎面走来的少年,手上还牵着一头体格壮硕,长得跟马一样的奇怪骡子,顿时对这一双组合感到有些诧异。
当先走着的一名帮派成员,回过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两个同伴,见他们跟自己想得一样,也觉得这一对组合看起来挺搞笑的,随即嘿嘿的低声笑了几下。
笑是会传染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后面的两个同伴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突然,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最先停住笑的,是当先转过头来的那个帮派成员,因为他先是感觉到胸口一麻,紧接着又听见了一声极为奇怪的声响。
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声音好像是从自己脑袋里发出的,而更为奇怪的是,自己就竟然无法判断这是什么声音,并且为什么会从自己脑袋里发出。
因为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快到他只能感到大脑空白一片,紧接着眼前就瞬间陷入黑暗了之中。
同样停住的后面二人,脸上还保持的笑容,但却异常的僵硬,并且其中还带着一丝还未来得及爆发开的恐惧。
因为他们眼里看见的是,一个从鼻梁位置穿出了个箭头的脑袋,带动着混合了不明液体的血液喷涌而出。
不单单是伤口的位置,就连眼角口鼻处,都因为筋膜组织的撕裂,跟着不停的往外冒血。
而随着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的帮派成员倒下,这才让他们又注意到了,那名不知何时已经拿上了长弓,并且正在快速接近的少年。
还有一柄插在尸体胸前的匕首。
只露出了一截刀柄的尾端,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直到这时候,他们脸上的惊恐才真正的显露出来。
好在这些人也都是些江湖老手,在意识到危险接近后,并没有太过慌张,眼看刚才被自己嘲笑的少年,正要抬起手中的长弓。
本就已经因为惊吓而停住的脚步,猛地同时做出屈膝的动作,接着快速的躲在了自己的马匹身后。
而马匹也因为他们并没有撒开缰绳,被拽得横过了身子,正好挡住了埃克斯的射界。
但这怎么能够难住埃克斯,还是原来的技术,还是熟悉的动作,一气呵成间,长弓举到一半时就松开了捏着箭羽的关节。
随着一阵破空声发出,不远处藏在马匹后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嚎。
旁边的同伴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对方已经捂着腿半跪在了地上。
场中唯一一个还完好无损的帮派成员,此刻已经被对方出神入化的箭术吓破了胆,但他总算还没有失去理智。
唯恐那个神射手一般的少年,给他的腿也来上那么一下,于是单脚踩在马镫之上,拳头在马腹上狠狠一砸,就任由马匹横着朝弥戎河的方向蹦去。
此时埃克斯再用弓箭射击已经基本行不通了,所以他赶紧回头快速走了几步,翻身上了一直跟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小母骡。
双腿轻轻地一夹小母骡的腹部,它就快速的跑了起来。
临走时,还不忘将已经抽出的羽箭,随手射在了已经缓过劲来,一瘸一拐的准备骑马逃跑的帮派成员脖颈上。
埃克斯看也没看又倒回地上的敌人,再次抽出一支羽箭,挺直腰杆,在起伏中略一瞄准之后,猛地将箭射了出去。
远处已经坐在马背上的敌对帮派成员,已经放弃了完成求援任务的打算,正在准备调转马头逃回城里。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连忙俯下身去,将身体压在了马背的一侧。
只听“嗖”的一声,一根羽箭几乎贴着他的肩膀飞向了前方,将他的衣服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让他心下一惊,赶忙恢复坐姿,抽出了腰间的短匕,狠狠地扎在了马的后屁股上。
马儿吃痛之下突然加速,硬生生的将前后追击的距离拉开了一截。
可还没等埃克斯着急,他坐下的小母骡当先就不乐意了,一下就将前方驮着衰人的衰马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冲上去给它来一蹄子。
于是在埃克斯惊讶之中,猛地一个地板油提速,四个蹄子仿佛涡轮介入了一般,突然一下就蹿了出去。
丝毫没有准备的埃克斯,差点被这个突然的提速给闪了小腰。
前方正在逃命的帮派成员似有所感,等回头看清楚后面状况,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人一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追逃的距离快速的拉近。
等那个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的帮派成员再次回过头时,已经惊恐的看到了埃克斯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