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大赛中,每一轮新的比赛,都是由十六名战士,分为若干个组别进行无差别混战的。
而组队的人数,无论是从四人一组还是各自为战,都是由竞技场的管理人员决定的。
当然,偶尔一些具有特殊喜好的大人物也会插手此事。
就比如将要开始的这一轮,埃尔贡似乎是刻意的想要为埃克斯制造训练环境,便安排人将全场比赛都改为了单人对决赛,并且每场的人数最多都限制为了两人。
现场的观众,只有极少数喜欢看团队混战的人,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
限于武器的特殊,一般不会产生伤亡,所以对于那些大人物的指手画脚,观众们一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十六人两两一组,埃克斯被分配到了最后出场的第八组中。
此时他已经通过地下的入口,进入了等候区域。
乌尔柏接过用以区分组别的红色麻布,将它捆在了埃克斯的肩上。
也许是被场外观众喧嚣的叫喊声所刺激,他语气带着些颤抖,对着埃克斯念念叨叨的。
“多少年啦,自从娶了那个老婆娘,可再也没有来过这了呀,多少年都记不清啦……”
埃克斯听了半天才搞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较有兴趣的问乌尔柏:“你曾经也参加过这种比赛?”
“哦,很多年啦,数不过来,但我肯定的是在认识鲍勃之前就参加过不少次比赛,还得过第一。”乌尔柏语气有些激动:“是的,我还干趴下过一个贵族!尽管那个该死的混蛋当时不承认,但我肯定他是个贵族!”
“厉害。”
然后他又担心的看着埃克斯:“千万别担心,这种比赛输赢很正常,虽然场中使用的武器是比赛专用的,但经常也会有伤亡的事情发生,所以还是要量力而行,不行就认输啊。
“???””
埃克斯一时间无言以对,但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乌尔柏当自己的扈从了。
这家伙竟然在自己比赛将要开始之前带节奏,整的他之前刚才平静下去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乌尔柏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但是被竞技场中突然升起的哄闹声掩盖,想必是外面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等候区域是一个个分隔开的小房间,因为在地下,所以显得有些阴冷,略显潮湿的石质地面上还长着些青苔。
由于嫌木桩制成的长凳坐着不舒服,所以埃克斯也没穷讲究,干脆就坐在了地面上。
得益于身上的鳞甲比较灵活,他还能侧起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看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冒失,所以现在变得有些拘谨的乌尔柏,他还是有些不忍心所以转移了话题:“我说那个贵族,他是巴丹尼亚的贵族吗?”
正在惴惴不安的乌尔柏看到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并没有生气,喜不自禁的凑了上来,尽管外面的声音很吵,乌尔柏还是压低了声音,在埃克斯身边小声说着话。
“好吧我知道,被你干趴下的那位不是吗。”
这家伙的口气实在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他尽量将身体往另一侧挪了一下。
“知道为什么我会去参加绿林兄弟会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乌尔柏。”埃克斯有些无奈,这个老哥怎么神神叨叨的,这到底是谁才是神甫?
但转念一想,就反应了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难道和你打败的那个贵族有关系?”
“是的,睿智的埃克斯神甫……”
“好了好了,这种恭维没有意义,快继续说下去。”
埃克斯及时止损,赶紧打断了这个销售老油条的表演。
这是多么熟悉的原料和那熟悉的配方,毕竟他曾经也是按这种套路在销售行业中摸爬滚打混过来的。
“看来套路无论在哪里都吃得开呀!”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呃。”发现对方不吃自己故弄玄虚的那一套,让乌尔柏顿时一僵,但他还是很快的就调整好了状态,接着说道:“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个叫明瑟的贵族,为了报复我,他伙同城里的帮派,将我的店铺抢劫一空。”
“嗯?不对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退出了绿林兄弟会后才来到这里的吗?”
埃克斯的记忆力很好,他很快的就发现了问题。
“哦是的,埃克斯神甫,请听我说完。”乌尔柏很有耐心,他等埃克斯的打断结束,又继续说道:“帮派强行霸占了店铺,我无以为继却又势单力薄,所以只能出城讨生活,再后来,那个帮派的头目被我杀了,当然,是在鲍勃的帮助下。”
“然后你就拿回店铺了,就这么简单?”
“是的,明瑟的哥哥卡拉多格被至高王收养,长大成人后便将马鲁纳斯分封给了他当作领地,明瑟也就跟着他哥哥离开这里了。”
“那你运气不错啊。”
“也许吧,如果不是因为在竞技大赛中伤到那个贵族的话……”
埃克斯恍然大悟:“哦,你之前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在竞技场中和这里的贵族起冲突?”
“您是一个善良的人,埃克斯神甫,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是没错的。”
明白了这个老哥的用心,埃克斯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他爬起身来,拍了一下乌尔柏的肩膀,冲他咧嘴一笑,接着向赛场的入口走去。
第八回合就要开始了。
当埃克斯走入场中的瞬间,就被四周的欢呼声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气血也随着心跳的加速开始上涌,让脸颊发烫的同时,就连他的死神之眼都差点要在他无意识中被动的激活了。
看到对面站着的角斗士,他顿时放下心来。
通过这么长时间观看比赛的经验,一眼就能辨别出对方只是个死囚。
身材不算壮硕,除了表情略显狰狞之外,并没有其他过人之处。
埃克斯习惯性的活动了一下脖颈,手中潇洒地甩着剑花,持盾的左手放松,任由它垂在身侧,整个人看上去轻松写意,这引得场边的观众一阵叫好。
埃克斯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这一波13算是让他给装到了。
经过了短暂的缓冲时间,他其实早就没有刚进场时那么紧张。
毕竟相比起战场而言,这种阵仗简直就是小儿科了,他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在万众瞩目之下的那一丢丢羞耻的感觉。
虽然对面的死囚面带狰狞,但埃克斯还是可以看出,这家伙的眼神中透露着麻木,仿佛胜负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有点无趣啊,兄弟。”
没有同情,没有不忍,这些个善良的情绪早在埃克斯这些天,观看比赛的过程中消失殆尽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如果想要有势力探寻他穿越的线索,那么未来他将要面对的,必然是尸山血海。
这个世界里可没有科举考试,能够让他只是做个文官便能权倾朝野。
同样他更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逆天的气运得到神的眷顾,从此直接上升一个维度俯瞰世界。
所以,那些没用的情绪,都消失吧,至少,也应该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在这个世界里,善良,往往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要活着,所以。
几乎用上全力的一剑,劈砍在了那名死囚抬起的盾牌上。
因为埃克斯在出手时突然变换了角度,所以剑身非常刁钻的砍在了,与对方格挡方向相反的一侧。
埃克斯的天生巨力使得那名死囚痛呼出声,这是因为错误的格挡让他伤到了手腕。
盾牌歪歪扭扭的偏向了一边,人也有些失去重心。
而埃克斯则抓住空档,欺身上前,左手甩出一记盾击,打开了敌人赴欧顽抗的一剑,然后用握在手中的剑柄狠狠的击打在了对方露在布甲头盔外的下巴上。
没有血花四溅,所以场外的欢呼声并不热烈,这就让一个来自看台上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出。
埃克斯没有再去看这个倒在地上晕死过去的死囚,他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发现贵族看台的木栏边上,小公主拉道古尔正兴奋地站在那里蹦跳着朝他挥手。
看到女孩的可爱模样,埃克斯会心一笑,他倒持剑柄,伸出两根手指,习惯性的做了一个来自他上辈子的敬礼动作。
竞技赛中的规则有时也会随着场中的局势而变化,这种暴力运动当然也不会被所谓的传统,而真正的抛弃血腥的那一面。
当战斗在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时,竞技场的老板便会根据观战的贵族以及民众们的意愿,将锋利的制式武器丢在场中,逼着双方拼命。
当然,这是场中只有死囚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就比如着决赛前的最后一回合半决赛,场中的两名死囚或许是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耗费的体力过多,两人只是拿着手中未开刃并且极为笨重的铁剑,你来我往的拼斗了几下,便累的再也直不起腰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盯着彼此,眼中除了愤恨之外,还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直到在四周的欢呼声中,一把带着锋利尖刺的长矛从主看台上扔了下来,落在了离他们的不远处。
不偏不倚的距离,又引起了看台上一阵欢呼雀跃。
两人在第一时间并没有立刻冲向武器,而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彼此。
这让观众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诚然,作为竞技场常客的大多数人,场中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所以只是安静了一小会,人群就再一次爆发出了高亢如云般的声浪,他们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于是,又一柄长矛从天而降,插在了地上,离对峙的二人仅有几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