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他们是来渡我的吧……”
    “就像当年青婵自斩一半命格，进入破碎之地，指引我重回大千世界一样……”
    “原来，人皇一脉从这个时代的开始，竟然都是为我引路。”
    “如今，引路的人都消失了，或许，我也该踏上征途了。”
    “只是，关于彼岸的一切，我始终不曾记起分毫。”
    玄穹高阙之中，传来宁天帝的低语。
    万古岁月，在这一瞬，恍若只是一场大梦。
    而今，他又一次的“大梦初醒”。
    鹿鱼道：“或许是时机未到吧。”
    “况且，以你的如今的境界，即便拥有这柄剑，想要登临彼岸，只怕也未必能够回到彼岸，除非你能彻底掌控这柄剑中的力量。”
    宁修缘摇头道：“以我如今的境界，无法做到这一步。”
    玉虚和碧游却有些不解，问道：“前辈，莫非将那彼岸之门打开，也无法回到彼岸么？”
    鹿鱼听罢，微微一笑：“你们还是将彼岸想的太简单了。”
    “若是彼岸果真有那般容易登临，这无尽岁月以来，也不至于从无一个时空海生灵能够成功了。”
    “你们只是听我说过，那些回归者会重回彼岸，但还有一些话，我却未曾说出。”
    “并非是所有的回归者，都能回到彼岸，在时空海的历史上，也有不少回归者，在回归之时，遭遇阻拦，灰飞烟灭的下场。”
    “回归者，不是来自彼岸的游子，那般轻易便能回去，想要重新登临彼岸，需要面临种种阻截，劫难，甚至彼岸的守护者，都会亲自出手，就算打开了那一道门，也不见得真的能够回去。”
    “守护者？”玉虚和碧游听闻这个称呼，面露迷惑之色。
    鹿鱼见此，看向他们的目光，顿时显露一抹同情。
    “你们连守护者的存在都不知，就敢在那道门户之外徘徊？”
    “尽管，像你们所说的门户，先前从未出现过，但这并不代表着，只要打开门，就能畅通无阻地回到彼岸。”
    “你们可知晓，古往今来，那些强闯彼岸的时空海巅峰生灵，都是什么下场么？”
    “彼岸守护者的强大，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守护者出手，非死即伤，死去的，身死道消，陷入永远的空灭，再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出现，包括轮回。”
    “至于受伤的，能侥幸活下去的，也寥寥无几，除了难以恢复的伤痕之外，道心与胆魄皆被磨碎，此生再不敢言‘上岸’二字，守护者，是时空海生灵难于逾越的天阻！”
    “昔日，我也曾尝试登临彼岸……”
    鹿鱼终于向他们说起自己的过往，说起曾经那些惊才绝艳的巅峰生灵，说起那一场足以颠覆时空海的大战。
    每一个巅峰生灵，都代表着时空海最顶尖的战力，也是时空海中所能孕育出的，最为强大的生命形态。
    但即便如此，在守护者手中的巨剑斩落的那一瞬，他们也显得那般孱弱无力。
    “那一战，几乎集结了时空海所有的巅峰生灵，但却没有一人成功登临彼岸。”
    “就连活下来的生灵，也不足一掌之数……”
    “我便是其中的一个，但我知晓，我能活下来，并非因为我比他们更强大，而是因为运气，因为我有来自彼岸的永生之棺。”
    “其实，拼着最后一口气，躺进永生之棺的那一刻，我几乎等同于死去，不过是处于极度的不甘罢了，虽然有一丝希望，但我从未奢求过，时空海中，能有人打破永生诅咒……”
    玉虚和碧游听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果然，巅峰生灵每一个都是活着的传说。
    只不过，和鹿鱼那些波澜壮阔的过往相比，他们实在显得卑微。
    他们曾经，终究只是棋子。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宁修缘问鹿鱼道：“那……彼岸，你还打算去么？”
    “去！”
    “哪怕这一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会死在守护者的剑下，也要去。”
    “对我这样的生灵而言，继续呆在时空海，已经失去了意义，曾经的亲人故友，早已消亡，不曾死在守护者剑下的，也终究不再是亲人故友了。”
    “我曾在轮回中，守望了他们几生几世，最后发现，轮回其实是不可逆的。”
    “就算第一世能够觉醒前世的一些记忆，但随着第二次轮回，第三次轮回，昔日的记忆，会不断变得黯淡，最终被彻底冲刷干净，成为一个全新而陌生的灵魂。”
    “或许，生灵只是时空海中的流浪者，从古至今，我们都在流浪，不断流浪，不断消亡，不断遗忘，我……不想再流浪了。”
    宁修缘听闻，如有所悟道：“我想起昔日佛家的一句禅语，生我之前谁是我，我生之后我是谁……”
    “或许，你方才已经说出了答案。”
    “不论从前，也不论今后，只论今生，登临彼岸，便可以一直让我是我，而不必再生生世世的流浪。”
    “我们，终究只活这一世，就算有来世，那也不是自己了。”
    “新的经历和缘法，会塑造出新的精神意志，让灵魂再一次被刷新，可能像我，但绝不是现在的我……”
    “一切，无非因果，而今，我已领悟……”
    “昔日，曾创下一法，名曰‘真我永恒法’，虽不乏威力，却只是开端，而今领悟此理，我的‘真我永恒法’，当能更近一步！”
    一念至此，宁修缘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其中又充斥着极强的吸扯之力，涌出大千世界，也涌出太初宇宙。
    那一瞬，就连太初宇宙的壁障，都被直接虚化，时空海之中的力量，顺着这等气息，开始疯狂倒灌进来。
    “圣阶，这是属于圣阶的气息！”
    “劫主大人，要晋升圣阶了。”玉虚和碧游，毕竟曾是帝阶生灵，一眼便认出这等变化的缘故。
    只是，他们却从未想过，不入时空海，坐在大千世界之中，竟然也能晋升圣阶。
    原本，融炼暗黑帝猿的身躯之后，宁修缘便已经踏入皇阶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突破。
    而今的彻悟，让宁修缘的“真我永恒法”更进一步。
    此法，本就是宁修缘修行帝道最大的成果，它的完善，也便意味着，宁修缘的帝道，更近一步。
    鹿鱼见此，抬手便将这等动静，连同宁修缘的晋升之势，一同镇压。
    “不能在此处晋升，否则，大千世界和太初宇宙，会因为时空海力量的倒灌，而提前湮灭。”
    宁修缘听闻，面色凝重地点头。
    他方才险些酿成大祸。
    不过，就在方才，即将晋升的那一瞬，他却分明感应到，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与他的精神产生了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