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换给我的心，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崔莺莺看着陆铭问。
这真是一个傻问题。
陆铭笑道：“我当然不可能去杀人，这颗心脏，是捐赠者的，那个可怜的孩子患了脑瘤，已经回天乏术了。”
“那为什么是给我用，不是给别人用？”崔莺莺注视着陆铭。
陆铭一下怔住了。
“你动了私心！”崔莺莺道。
“没错。”
陆铭苦笑。
“你想从我知道一些事情，但你希望我主动说出来，或者说……你希望能通过救活我，让我感念你的恩情，从而得到你想要知道的情报。”崔莺莺简直就跟长了透视眼一样，一眼便看透了陆铭的心思。
“我这样做有错吗？”陆铭反问。
“没错。”崔莺莺道。“无论是谁，都不会说你有错，我也不会说你有错，我现在是拒绝了，可你要是给我强行换心，我活过来了，我也会很高兴。但是……陆铭，我更希望这颗心脏是留给别的病人的。”
“你不怕死？”老和尚突然插了一句嘴。
这也是林素素他们想问的。
崔莺莺展颜一笑，道：“我当然怕死，这么多年来，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自杀，但我都没有能够下得去手，就是因为我怕死，我非常怕死，我想要能够活下来，想要跟普通人一样生活。可我不是个普通人啊，就算我依靠着那颗心脏活下来了，我依旧还不是个普通人啊！既然这辈子没办法当个普通人，那就下辈子再说呗，我不想给各位添麻烦了，也不希望因为我，让另外一条生命等不到活命的机会。”
“我知道，你们一定在心里骂我傻。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站起来，能走路，对我而言已经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了。”
“看来我注定是挣不了你的这份钱了。”
老和尚的语气似乎平缓了许多，看向崔莺莺的眼中，多了几分敬佩。
死很容易。
可如果有一条活路摆在眼前，却还选择去死，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老和尚走出了屋。
陆铭叹了口气，垂头丧气了下来。
“陆先生？”崔莺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陆先生为了救我，也一定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和挣扎的，但是陆先生……我才是病人啊，我生也好，死也罢，就让我自己做一次选择，不好吗？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做过任何的选择，无论是变成崔诚的女儿，还是别的什么选择，我从来都没有自己做过一个选择，这次，就让我自己做一个选择吧！”
她殷切地看着陆铭，眼底似是透着星光。
陆铭笑道：“有善心是好事……只是，白跑一趟了。”
“就当游玩赏光了，我们还能在山里转转，您说呢？”
“都好。对了，两位，实在麻烦二位了，原本是想着请二位做个见证，现在是没有办法了，二位尽管回公司，其余的事情，我会和上面的人打招呼的。相信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二位。”
女人喝了一口气，望着他点了点头：“嗯！”
大概又在禅房里坐了有一会儿，聊了聊对崔莺莺的打算，两名公司的人这才离开了山上，陆铭三人也去和老和尚说了一声，才开车离去。
陆铭没有注意到的是，自他进门，再从庙里离开的这个时间段里，一直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这边。远处的山林之中，有两名怪人一直在那里守着，他们挂在树上，就像是两只蝙蝠一样，有树林的阻挡，要不是认真去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的。
虽然没有发现，但陆铭也有所察觉，开车离开的时候，直将万念格物展开，但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只当是自己感觉出错，多心了，并没有继续追查。
下了山，崔莺莺倒是提出要去见见那名捐赠心脏的患者，陆铭带着她去看了看，因为这名患者是从沪市转过来的，就是因为有黄戎戎在，所以最近才会有很多从沪市来得患者，很多都是指名道姓要让黄戎戎来诊治的。
这样的病人，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当天来了，当天晚上就不行了，各种手段给加上去，病情还是开始急剧恶化，到了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干脆就签了一份捐赠协议。
“是个男生啊！”
崔莺莺站在外面看着，看着床上的孩子有些心疼，心疼得眼泪似乎都要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
陆铭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救不了？”崔莺莺问。
陆铭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办法了，医术到底只是医术，不是仙术，没办法让一个人起死回生。”
“他还能坚持多久？”崔莺莺又问。
“不会很久了，应该很难挺得过今晚了。”陆铭低声说着。
他藏住了后半句话。
不是应该。
而是一定挺不过今晚，今晚一过，他的生命就要从此消失了。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崔莺莺低声呢喃，问陆铭：“他捐赠心脏的话，会优先给谁用？”
“一个女性心脏病患者，他们俩的匹配度很高，而且这次手术，是我主刀。”陆铭说。
“是你主刀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崔莺莺勉强笑了笑。
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情了，那个女孩一定能活下来。
……
与此同时。
牛首山。
小和尚正在院子里清扫。
扫把刚到了墙角下，一道黑影突然压了过来。
“砰！”
两道气劲在空中爆炸。
小和尚被震退了好几米，到了老和尚的手中，直接晕厥了过去。
“他还是个孩子，至于下这么狠的手？”老和尚看着墙上的黑影，气势暴涨，“我说最近一段时间，寺庙附近总有苍蝇，原来就是你们这群王八蛋！”
“气大伤身啊，老东西！”
来人声音落下，又是十几人爬上了墙头，他们清一色的装束，目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仿佛眼前之人已经是他们的瓮中之鳖。
“很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让我见识见识你们这群王八蛋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