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吕剑鸣，林远燃履行承诺，带着他的侍卫们前往前线。
    在那之前，林远燃有件事情要做。
    光明教廷加入七神联军，却对远在楚国的教廷人员不闻不问，这太不合理了。既然上头不来指示，林远燃决定主动出击，联系布莱尔先生。
    向“尤里乌斯的太阳”输送法力后，这枚项坠缓缓亮了起来。
    确定联通后，林远燃试探性地问道：“布莱尔先生，您在吗？”
    跟布莱尔同室多年，总共也没见到几次，林远燃不习惯叫教皇，还是用以前的称呼。
    “你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对么？”
    “呃……是的。”
    “抱歉，我这段时间很忙，焦头烂额的，顾不了那么多。”
    林远燃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黑袍亡灵的身影，他坐在床边，低着头，用白骨手臂支撑着下巴。
    布莱尔接着说道：“你认为，教廷的宗旨是什么？”
    林远燃想了想，很公式地道：“教廷的信仰是光明与智慧之神尤里乌斯，我们自然要践行祂的理念，追随他的脚步，度化万民。”
    这几句话，是光明教廷的教义。
    “不错，那你觉得，该如何度化呢？”
    林远燃又想了想，想起了“和平”的概念。不论原世界还是泛古大陆，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野心家，恐怕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愿意引发和承受战争。
    战争意味着牺牲和流血，意味着家庭破碎、妻离子散，这些东西，谁愿意落在自己头上呢？
    所以大部分的平民，无论种族和国籍，都不希望有战争发生。
    “我不清楚，但一定要避免战争。”
    布莱尔低沉的声音响起:“万年之前，魔物是大陆上的最强种族，他们不愿与万族和谐相处，依仗种族优势，肆意掠夺资源，壮大自身，这才引来万族共同讨伐。
    尤里乌斯作为反抗军头领，追求的便是万族共生，让不公和歧视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为此，他努力了一生。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理想的，魔物被打退，万族崛起，百家争鸣。但真的达到了祂心中的目的了么？”
    这个问题林远燃可以很轻易回答，答案是没有。
    有智慧生物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于是出现了法律，用以约束。然而法律或者规则，总需要人去执行。而执行的人如果不去遵守，那后果是什么呢？
    万年前的问题，一直遗留到现在，没有解决，并且永远不会得到解决。
    现在的德拔萨帝国和远古激斗馆，何尝又不是另类的魔物。与万年之前不同的是，它的发展得到了遏制，尚有其余六家祖神教会与之制衡。
    “祖神已逝，万年前的理想归于尘埃，很多人，甚至神，忘记了祖神们的初衷。这场东伐便是最好的佐证。”
    布莱尔忽然笑了起来：“但是，他们似乎忘了，光明教廷的信仰是光明。光是纯净之源，是无垢之物，光明神的信徒，绝不会背弃他们的主。”
    “我之前说过，你的态度就是教廷的态度，所以，你赞不赞成此次七神东征呢？”
    林远燃愣住了，他感到受宠若惊。
    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信徒，连虔诚都谈不上，有什么资格决定教廷的未来。
    见林远燃一直沉默，布莱尔道：“你要学会习惯。”
    “我把‘太阳’给你，是因为你值得，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光明。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的话，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补偿。
    教廷欠我什么？
    我如今的境界和地位，都是在认识卡修斯以后拥有的，真要说的话，也是我报答教廷。
    不对，以前就猜测，自己的穿越跟布莱尔背后的人，或者神有关，他所说的补偿，难道是因为这个？
    “我不是很懂。”
    “有些事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抉择，帮联军还是楚国，由你决定。
    ‘太阳’是我教廷圣物，除了教皇便以它为尊，德克萨斯率领的两支护教骑兵，只要拿着祖神器露面，他们自然会听命于你。”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
    项坠上的光芒趋于黯淡，林远燃知道，布莱尔切断了联系。
    林远燃现在脑海一片混乱，努力消化着刚刚的话。
    按照布莱尔先生话里的意思，自己的穿越，看来真是教廷的神明造成的，所以才有补偿的说法。
    召唤类或者空间类的神谕，尤其是连接两个空间的神谕，所需要的法力是个天文数字，也就是说，只有真正的神明才能施放。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我过来？目的在哪儿？
    我也没感觉我有多异于常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林远燃其实不太开心。
    尽管能见识到如书本里一样的画面，比如巨龙翱翔天际，光怪陆离的魔法，各式各样的奇异生物。可相比起这些经历，林远燃更想要平静的生活，原来就很好，被莫名其妙送到这边来，他很烦恼。
    布莱尔先生说补偿，那就是说，把自己送过来的神，似乎还很有良心，知道别人不是自愿的。
    “看来，等这次联军与楚国的战争结束，我就能弄清楚是怎么来的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远燃一直在寻找的真相，轻而易举就送了过来。
    或许，从一开始，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处于那位神明的注视之下。没准，遇到卡修斯，成为超凡者，也是由祂暗中促成。
    这么一想，林远燃心中闪过一丝惊恐。
    不过，祂似乎没什么恶意，要不然自己早就没了，哪还有时间在这里揣测。
    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林远燃思考起另一件事。
    布莱尔说了，他的态度就是教廷的态度。
    如果他愿意帮楚国，那么教廷的骑兵，也会听他的命令，临阵倒戈。
    要帮吗？
    林远燃产生了犹豫。
    楚国说实话跟他没什么关系。
    即便楚国的文化与他原来世界所处的国度大差不差，但这毕竟是异世界，不能完全划等号。
    楚国羸弱，就算再加上教廷的力量，也未必能打赢这场战争，又何必增加无谓的伤亡呢。
    退一步讲，就算楚国战败，这片土地也不会就此消失，会被纳入各祖神教会之下，从此拥有信仰，得到庇护。从这个角度来说，貌似还是件好事。
    可是，如果他们愿意接受归化，又何必要抵抗？
    从骨子里，楚人就不需要这些所谓的信仰。
    他们的信仰，是他们自己。
    “凭楚国和教廷不行的话，那再加上别人呢？”
    他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林远燃看向西方，战场的方向。他以右手撞击左胸，微微弯身，做了一个他有史以来最标准的祈祷礼。
    “愿光明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