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堂,布置成灵堂。
白幢祭幛,漆黑棺材,祭祀火盆,硕大的“悼”字挂在居中,其下一张供桌上,摆着贡品,燃着长明灯。
张子龙走进灵堂,只见熊二守着棺材,华薇薇悲戚戚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两人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
张子龙站在棺前,看向棺材内二夫人,心底有种说不了上来的沉重。
在这个有方士、有鬼诡异世界内,人命显得如脆弱,普通人犹如蚁娄般艰难活着。
单单是危险指数一星的雾面鬼就如此难缠,更别提后面的危险指数三星或者以上的鬼有多恐怖。
等灭了大昭寺后,就找虎哥借论鬼录深度研究下,免得哪天栽在鬼身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了;似乎有些不对劲?
论鬼录上描述的雾面鬼根本没有分身这个技能,难不成变异了?
“大侄子,黄姐姐临死前说的承诺是什么意思?”熊二忽然冷冷开口道。
张子龙沉默了一小会,苦笑道:“没什么,许些小事罢了,熊二哥,节哀顺变。”
熊二咬牙道:“你表姑躺在这里几天了,你都没回来看一眼,在外面忙活着,俺在想有什么事情?比这还重要,现在似乎明白了过来。”
张子龙默然,没有再回。
“熊二叔,什么事情呢?”华薇薇声音有些沙哑问道。
熊二大手摸了摸华薇薇脑袋,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会被打屁屁的,知道不?”
华薇薇突然出声道:“是不是大昭寺那群秃驴欺负了二娘?”
熊二双手紧握,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张子龙轻喝道:“二小姐,在灵堂上说些不该说的话,你想让你二娘死都不安生吗?”
华薇薇身子微颤,犹如泄气的皮球般,跪在地上,没有吭声,默默地向火盆扔纸钱。
两刻钟后,张子龙称有事离开了葬花堂,朝中院匠五号房走去。
约莫一盏茶时间后,走到了匠五号房外,听到那胖子在唉声叹气。
“唉,老天爷你为什么如此对我,给了我一副这么英俊相貌,却让我饱受伤害。”
“不是在挨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
“不开心,何时是个头?”
“悲呼,哀呼!”
“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张子龙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推开了屋门。
穆聪趴在床上,左手托腮,直眉直嘴,眼如黑豆,满脸愁容,听到开门声,脸微微一转,看向来人。
“虫哥,这几天你忙啥呢?怎么不来看我呢?救兄弟脱离苦海啊,这华府不能待了,我都快被莫魔头整死了。”穆聪苦恼有些焦急道。
“说了,让你当初不要惹她的?她怎么整你的呢?”张子龙视线投到穆聪受伤的地方,只见那里被厚厚纱布包扎着,指量都量不出那种厚度,估计着至少缠了七八十圈。
“他在用那种尖木棒扎了六十多下,满屁股都是血,我日翻天好惨啊!”
“哦,那这是谁给你包扎的?”
“莫魔头!”
“她有那么好心?”
“她扎了我满屁股都是血后,还不肯放过我,说要阉了我,幸亏我果断机智,关键时刻,牺牲了我那宝贵的初唇(初吻的意思),且说了好些情话才逃过一劫。”穆聪语气低沉叙说着那一段经历。
鄙视!
深度鄙视!
就你还初吻?
张子龙脸色抽搐,听着胖子的经历,他都觉得可以改拍成一部大型男欢女怨的电视剧。
“现在莫魔头似乎缠上我了,说要给我当媳妇儿,她这是不是又在整我啊,虫哥,这华府不能待了。要不你今天带我出府吧?事成后我请你去栖凤楼把酒寻欢行不行?虫哥。”穆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道
张子龙脸色严肃道:“不行,今天我们两人要办一件大事,若事若是办好了,等你伤养好后,我带你出府。”
穆聪问道:“什么事呢?”
张子龙看了一眼旁边的木桌,桌面上摆着早已经准备的白纸与两支竹锥笔,笑道:“穆兄,我觉得你很有画画的天赋,今天我们画一些有趣的画,明天我拿出去让书坊印刷去卖,你觉得怎么样?”
穆聪精神一震,好奇问道:“画家?”
“应该是漫画家,漫画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绿帽冷飞,你觉得怎么样?”
“妙极,妙极,冷飞是不是景悦书坊那个伪君子?”穆聪拍手叫好问道。
张子龙道:“对,我给你讲讲画漫画几点要素,然后把故事情节给你讲下,今天我们兄弟两人将这件事搞定,到时候漫画大卖数万本,风靡整个豫州乃至明国,大火大紫,成了名动天下的大画家,你说谁还敢小觑你?”
穆聪眼眶一红道:“干,虫哥,署名能不能用我的?”
“可以,就用日翻天这个名字怎么样?”
“好,好!”
………
燕山府,灯火通明的大堂。
一张沉香木桌前,赖荣与廉燕山对坐,两人均是脸色凝重,低声交谈着。
“赖老弟,此次深夜把你叫来,实在迫不得已,城内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大昭寺办事处空无一人,觉明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失踪不见了,你怎么看啊?”廉燕山道。
赖荣道:“通判大人是担心大昭寺被灭?还是担忧此事会影响到我们两人。”
廉燕山道:“不都一样吗?此番敌对势力来势汹汹,携着民心大势,此等阳谋,背后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谋?连廉某都没法应对。”
“呵…还不是平日里大昭寺做恶太多所致,荣某觉得咱们两人还是明哲保身为妙,毕竟我们连背后敌人是谁都不清楚,我甚至都怀疑是华府那位回来了?”赖荣冷言冷语道。
那群和尚上次失心疯般屠杀城内难民,导致他们大河粮铺收购的粮食没及时卖出去,损失了四五万两,对大昭寺自然心怀怨恨。
“华嵩尚未回来,不过此等阳谋让廉某想到了一个人。”廉燕山深吸一口气道。
赖荣问道:“谁?”
廉燕山脸色难看道:“朝堂那位正阳派系之首,官居一品的孔亮,孔太傅。”
“这怎么可能?”赖荣失声道。
廉燕山脸色阴晴不定道:“还记着大昭寺背后的靠山吗?虽不知是哪位?但最少是官居三品的大人物,而大昭寺有可能是他们之间博弈的棋子。”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廉老哥,你我二人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赖荣心底沉入谷底。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哒哒哒脚步声,两人同时朝外面看去,只见郭京走进来道:“大人,景悦书坊掌柜冷飞求见。”
廉燕山阴沉着脸道:“不见,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