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自个儿都顾不上,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挑鱼刺,偏偏他又是个老花眼。
还是暖暖将鱼夹了过来,把刺全都挑干净,夹给了给陆老,软糯的说道:“爷爷,你吃。”
话落,又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宋云苓,眨巴着大眼睛,“奶奶,你今天辛苦了,你也吃。”
天,这简直太乖了!
宋云苓跟陆老同时觉得陆挚这是捡到宝了,这娶一送一,划算的买卖!
看谁还敢说他陆家九代单传,没有生闺女的命!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两人好像吃到什么美味一样,夹起就往嘴里送,对暖暖,那是越喜欢了。
陆挚在一边细心的给白婉清将红烧鱼的刺给挑好,再放在她的碗里。
白婉清平时不挑食,跟陆挚在一块,她就矫情的不吃肥肉。
这习惯,还是陆挚惯出来的。
他将红烧肉夹到碗里,瘦肉跟肥肉分离,将瘦肉给白婉清。
白婉清吃的十分满意,夫妻俩你来我往的,秀得对面的头皮发麻。
两老互相看了一眼,都十分满意!
大西北昼长夜少,黑的晚,吃了半个多时辰,走了两圈再坐上吉普车,得回去将家电安置好。
百货大楼还派了专门的技术人员来安装天线,所以几人曼斯条理回去的时候,货车被拦在了门口。
还是陆老拿出手续,门口的小士兵才放他们进去。
这么个大货车,一开进去就引起了轰动。
特别是家属院那些在炕上猫冬的,没啥事就喜欢盯着别人一亩三分地,舌根都给嚼烂。
这见着这么一个新鲜的,那是撒丫子就往外跑,生怕吃不上第一手瓜。
“咋回事呀?谁家这么奢侈?开了这么大个货车回来,不要命了?”
大家伙全都站在自家篱笆前,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这货车是百货大楼的吧?去年家属院是哪个嫂子买了个洗衣机!就是这司机给送来的,我还记得他。”
“现在拉了一到货车,到底买了多少?哪个小媳妇这么败家的?不怕被男人打死吗?”
这些人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节约的很,有点钱恨不得捏紧在手里。
平时吃喝都一省再省,冬天就是冷的手指开裂,都没想过买洗衣机代替手。
“你懂什么,这男人有条件,还会委屈家里的媳妇吗?也就你男人几年不见升一级,在这酸言酸语。
现在小年轻可宠媳妇了,我那是结婚早了,不然哪能看得上我家的,抠搜的裤衩子缝缝补补好几年,比我还能过日子。
“咱俩就没享福的命,我家几个孩子,他不吃苦哪成啊?还得给儿子存够娶媳妇的本。
早知就少生几个,还是养闺女不操心!”
“瞧这派头,该不会是那新来的小媳妇吧?我就说,陆挚找了个啥也干不了的,衣服不洗就做点饭,娶来干啥啊?男人管不住裤裆里那二两肉,只能让女人勾着走。”
这话绝对是酸了,她旁边一个小嫂子询问:“咋的?你对人不满,敢到她面前去说吗?还不就在背后嘀咕,我就瞧不上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你瞧不上只会做饭的?咱吃你家大米了?我男人让我做饭,他就喜欢洗碗做家务,你没这福气,不代表我命不好,人不行,你还怪路不平,自己找了个不咋样的男人,还觉得别人过的跟你一样凄惨,你这不是思想败坏,落后分子吗!我呸。”
两口唾沫吐在她的衣服上,那人都不敢吭声了。
看着货车后面的吉普车,里面是谁,大家伙也都清楚了。
王桂芝的瓜子,都掉到地上了,用胳膊拐了拐旁边同样傻眼的唐梅。
“这婆婆找的好,成功一半啊,你们这些女娃以后眼睛放亮点,找男人,别只看外表,得探探他的家风跟底子。
你瞧见白婉清没?多跟她讨教,那绝对能顺利避过很多坑。”
旁边一些她看着长大,十七八岁正要说人家的小姑娘,闻言,全都羞红了脸。
其中一个大胆问道:“婶子,这好男人也没个标准,别以后两眼一抹黑,嫁人嫁鬼都看不清。”
这时代的婚姻试错成本很大,几乎不兴离婚,就算离了,流言蜚语也会围着女方转,那是恨不得将女方给逼死。
心疼闺女的,还能让她回娘家,那种丧良心的,恨不得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死在外面。
王桂芝继续嗑着瓜子,脚却不听使唤的往前走,也打算瞅瞅这是买了什么好东西。
“所以让你们看着找,实在拿不准,有空去找你嫂子给你看两眼,她那人眼光准的很,但凡要说好的,那绝对差不了。”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你是说我白嫂子吗?她长得比年画上的女明星还好看,咋不去拍戏呢?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说话。”
这些没结婚的小闺女,忐忑的很,再说,都被陆挚给吓过,心里有点胆颤,哪敢上门啊!
秋娟眼珠子一转,悄咪咪的凑到王桂芝身边:“婶,你别谦虚了,你跟我叔,那几十年都没红过脸,家属院模范标杆的夫妻榜样,你有啥法子,跟我们说说呗,以后也能避着点,我要相看,你可得给我瞅瞅。”
王桂枝怕了她了,点头道:“行行行,你要放心,到时候婶子给你瞅,走,咱去看看这婆婆给咱婉清送了啥!”
一个两个往前走,那群人就屁颠屁颠跟上。
大货车外面用麻布给包了起来,根本看不到里面。
等着到了门口,几人下来,让货车司机跟其他工人一起下货。
那麻布一扯开,看到里面的物件时,一群人不管见没见过世面的,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好家伙,这陆家也太大手笔了吧!瞧瞧,她们都看到了什么?
电视机、冰箱、洗衣机,还有衣服玩具吃的,那是全都买到位了。
甚至还有个小的梳妆台,上面镶嵌着镜子,款式不错,让那些人眼更红了。
这白婉清凭什么?婆婆一来,就送这么大的见面礼,这其中一件,都不是她们能买得起的。
光是冰箱,就两千来块钱,电视机一千多,双桶洗衣机也一千五左右,还都需要票的。
这一车算下来,那都得五六千往上了,什么家底啊?出手也太阔绰了,这些人眼睛差点瞪出来。
袁青看到这一幕,那是恨不得将白婉清千刀万剐了,要不是她,这些都该是自己的。
白婉清秀眉一挑,挑衅的看向她,无声说着:“就你,这辈子都没这个命。”
袁青气的跳脚,指甲都掐进掌心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
家属院的大小媳妇,就没有不震惊的,包括那些活了几十年的老一辈,都没见过这么多大件。
那七十二条腿算个啥,陆家也太惯着白婉清了!这不得让她站在头上拉屎啊?
可陆老的来头,让她们不敢张嘴瞎叭叭,听说宋云苓也不是个好惹的,哪有她们发挥的余地?
袁青实在没忍着,舔着脸上前,讨好的对着宋云苓开口:“阿姨,你好,我是袁青,是陆挚的战友,他跟你提起过我吧?”
有些人就是上赶着犯贱,自个儿心里不痛快了,也想恶心别人,袁青就属于这一挂的。
她哥出任务早出晚归,没时间管她,这性子,早就歪到没边了。
陆挚一见到她,嫌恶的往自个儿媳妇身边站,生怕沾染上晦气一样。
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烦,“你来这儿干啥?你一个文工团的,跟我算哪门子的战友?顶多算是一个团的。
你哥训练,家中没人管你了?又敢到我面前晃悠了?看来得跟文工团提一下,汇演太少了,让你四处溜达。”
这算是当众毫不留情的打脸了,旁边几个看不惯的大姐捂着嘴,阴阳怪气的嘀咕。
“哎呦,小袁同志,整个团你兄弟也不少,何必盯着人陆挚呢?都结婚了,你难不成还打算当个三婆?”
“你马上就去大学报到了,可别让人戳你痛脚,你自个不是说了,就只有那种考上大学,有文化的才配上你?你不是要找个有稳定工作的?”
“咋的,瞧见人买这么多,你眼就给红上了?赶紧回去吧,别把那为数不多的脸给丢了,以后就真嫁不出去了,你哥都没法给你操持。”
几人一唱一和,气得袁青脸色铁青,这一群泥腿子,就是见不得她过的。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的笑:“阿…阿姨,你别听她们乱说,我……”
她那着急想解释的模样,落在宋云苓的眼里,还有啥不明白的。
她能生出这种打直球的儿子,她也是个毒舌的,“小姑娘,你没听我儿子说的,和你不熟吗?
我儿媳妇儿才嫁进来,你就着急忙慌的上来给她上眼药,安的什么心?部队是公正严明的地方,容纳不了龌龊小人的行径。
你要没事,赶紧回去吧,不然我得找你们文工团领导谈一下,平时是怎么给你们做思想工作的?结了婚的男人,可不能沾。”
袁青被宋云苓那几记冷眼吓得后退一步,又生怕她真去跟文工团领导说自己的糗事。
咬咬牙,不甘心的走了,那白婉清有什么好的,大家都偏着她?
不就那张脸还过得去吗?切,早晚被人给抓花宋云苓拉着白婉清的手,明显很满意,高兴的说着:“咱家娶了这么个好儿媳妇,买什么都是应该的,以后手头要有个难处,记得跟婆婆说。
你爹也有不少退休工资,咋都养得活你跟我大孙女。
谁要敢背后说三道四的嚼舌根,让我听着,我就去给孟司令反映,住不惯家属院,那就回家种地吧。”
周边全都围着人,这话传到大家耳朵里,明晃晃对于白婉清的维护,也让一些个嘴碎的歇了心思。
陆老笑眯眯的,看着慈祥的很,“听你娘的,安心跟小挚过好日子,啥事都有我跟你婆婆?”
白婉清心里无比的妥当,抓紧宋云苓的手,感动的说道:“爹,娘,我明白,我会跟小挚过好我们的小日子的。
走,外面冷,咱先进去烤火。”
宋云苓笑的温和,“嗨,乖孩子,咱去屋里歇着,等工作人员先把天线安了,你瞧瞧冰箱跟洗衣机,安在哪里才方便?”
白婉清让两老坐着,跟陆挚忙前忙后的,指挥着工人师傅将冰箱跟冰衣机搬进屋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着。
有了电冰箱,天热也不担心饭菜馊了,这天寒地冻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那不是省了很多事?
白婉清心里乐呵的很,这些师傅动作十分麻利,找了根长竹竿,将天线给搭好固定后,按钮转了几下,彩电终于放出影像。
这才收拾从部队回去。
这个时间正好有抗战剧,放的是东海小哨兵,讲了沿海地带红小兵姐弟俩在站岗放哨,来了几个化装成解放军的特务,向他们问路,姐弟俩觉得三人行迹动作可疑,进而巧妙的识破敌人的伪装。
七几年的电影,可没有什么高清画面,连面容都是模糊的。
可那抗战情怀跟热枕,却能激励人心,就算是彩色电视,那雪花也不停的飘。
陆老看得义愤填膺的,宋云苓也在念叨:“这新中国解放了,虽说饿了几年肚子,可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了,哪跟以前一样,连孩子都得参加战斗。”
那时候,她们可牺牲了不少小英雄!
白婉清给宋云苓递了张帕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娘,苦日子都过去了,咱新中国,一定越来越好,他小日子,哪敢跟我们放肆。”
宋云苓露出一抹淡笑,“你说的对,大家伙争分夺秒的建设国家,可不就为了科技强国吗?
你们这些后辈,可得加把劲,让我们活着看到!”
白婉清点头,“那肯定的,你放心,我相信大家都不会辱时代的使命。”
七八十年代,各个领域还是出了很多杰出的人物,迎着改革的春风,她肯定要拼一把。
白婉清眼里燃烧着猛烈的斗志。
电影看了一个多小时,这天才彻底黑下来,房间已经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