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老翁是被初路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惊住了。
也许是初路还真的有些实力。
也许是初路似乎还真的是想为国效力上阵杀敌。
也许,是为了自己一身长技得以传承发扬。
也许是为了让她能带着自己曾几何时也曾满怀的野心和壮志凌云重返战场。
也许……
总而言之,老翁答应了。
自此,初路便正式留在军营跟着老翁学枪法技艺。
对于老翁,初路并没了解太多,只知道,军营里其他人都叫他老金。
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但又很快因为伤腿泯然众人,成了军营里郁郁不得志的一名看守伙房的老兵。
初路也不过多关心,只每日练好自己的枪法,唯一莫大的兴趣就是催着伙房的人做肉食。
而她也会时常去军营的打铁匠那里,时常看着烧红的铁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谓打铁匠,也是一身长物不得用的老兵,闲来打铁发泄一下满腹心酸。偶尔补补兵器以待再用。
如此,便就这么到了三月。
三月阳春,万物复苏。
初路照例练完了枪,在打铁匠这里驻足。
“当——当——当——”打铁匠刀把儿依然在打铁。
“老四,你说,我要……”
【嗯?你要去学打铁啊?】
“我说,我要是把这一桶铁水浇陆凉脑袋上,我还有没有命活?”
【……】4444还真认真想了想,然后认真回答道【你在这个世界肯定是有命活的,因为你浇完他就死了。】
眼见着初路眼睛亮了起来,似乎还真要尝试一下,4444连忙转折【但是!】
【但是,你要是真要这样做了,回了快穿管理局,咱俩可能都没命活。】
他会追杀你,不死不休!嘎了都不一定放过。
他的人品,真不好说。
“咱俩一起殉情,不也挺浪漫的吗?”
【谢谢,并不想。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要的我的数字姐姐,3333~它是我心中,最漂亮的系统!】
“……”都是球,还有审美?
不会是别的颜色的吧?
既然撩欠儿的想法不成立,初路开始第二个想法。
“你让我打个啥?”刀把儿哥以为自己听错了。
“扑克……算了我忘了你不知道,就是薄铁片。”初路大致给他描绘了一下,总结一点,要薄,要特别薄,要特别特别薄,还要均匀,最好还要有花纹。
刀把儿哥听完,差点让初路上一边玩去,纯属捣乱来的。
这是打铁的,不是做精细饰品的工匠铺子。
但在初路的坚持游说之下,他还是决定试试。
捶打了千万遍,才终于到初路满意的薄度。刀把儿哥抹了两把汗,这也太累了,比打铁都累。
虽然这就是打铁。
“行了,这把上一边子玩去吧。”
总算是把这小祖宗哄满意了。
“这才哪到哪啊。”初路点了点锤子,“继续吧,还有53片的光辉未来铁片在等待着你呢。”
“……啥玩意儿?!”刀把儿哥差点把她打成铁片。
两人僵持之际,忽然听见号角之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军营。
刀把儿面色一喜,“这是捷报!”
初路微微皱眉。
刀把儿又道:“将军大胜归来!”
原主的那个浪荡深情种的爹要回来了?
军中行进慢,捷报先进京城,在通知军营,统一等待他们回来。
晚上的时候,初路就得到了姜申大胜而归,三日后将抵达京城的消息。
而皇帝也适时宣布,待他们回来后秋风山春猎,给镇国大将军接风洗尘,庆贺得胜。
全体武将不论品阶,携带家眷务必全体参与。七品以上文官也要带着家眷一同参与共同庆贺。
看出来了,皇帝真是高兴得昏了头了。
不单是公司聚餐,还必须得带家属。
整个军营,也是一片欢欣鼓舞。作为一名军人,打了胜仗就是军人生涯之中最高的荣誉。
今日破天荒,以往全都各自做各自事情的老兵们都聚集起了,围了篝火,宰了两头羊,开了几罐酒,先庆祝一波。
初路拎着酒坛混迹其中,行酒令,猜拳……若不是她没有胡子,那将没有丝毫违和感。
头发乱糟糟也不会打理,也随意挽了个布带拢起,就连衣服也是破布麻衣,仅供御寒。
老金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看着初路的身影还有些出神。
之前都说姜家庶女被苛待已久,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惯会逆来顺受,凡事靠忍,和她娘如出一辙。
后来落水后性情大变,宛如脱胎换骨,洒脱随性到恣意妄为的地步。
可她在军营混迹了将近三个月,就连他独有的枪法也学了个七八。越看越是觉得,此女不拘小节,大气非凡,非池中之物。
或许,她所期望的,女子亦能上阵杀敌会很快实现。
他的枪法,也会重新出现在战场上,震慑敌军。
“老金。”初路拎着酒坛子坐在他身边,还手欠的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将军得胜归来,身为姜家子女,你不该去接风洗尘一同庆贺吗?”老金拿起一碗酒,仰头喝尽。
“将军得胜归来,怎么其他人都那么开心,你好像并没有?”
初路又给他倒了一杯,“说起这个,我还真是来向你辞行的。老金,我要走了。”
老金没接那碗酒,有些愠怒,“枪法才学了七八成,就想出去?”
更像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失望她也是只奔着学个差不多去耍花架子臭显摆的。
刚想夸她两句就要原形毕露了?!
“不啊,我还回来呢。秋猎没赶上,春猎我得去凑凑热闹。”
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搞。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男女主的感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老金稍稍放心了些,又有些怠懒的看着其余老兵,“你刚才问我,为何将军得胜归来,没有那么开心。”
“为什么胜了就一定要开心呢,不论胜与不胜,总有伤亡。”初路拿着酒坛子碰了碰他的酒杯,“生者加官进爵,死者再多厚禄钦佩也总是享受不到,你是为那些将士亡魂在伤心。”
相处这么久,初路早就摸透了老金是个什么人。
看起来脾气硬看透了世间沧桑,其实呢,一点就炸,内心柔软,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还总是装作深沉的样子。
但他是真的悲。骨子里透出的悲。
曾经,或许真的发生了什么让他悲伤到极点的事情。
初路觉得,既然姓金,就一定和女主娘有什么关系。
老金看她一眼,“显着你了?就你会看透人心?”
初路得意洋洋,看透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看开点,总要有人死,不是你死就是他死。好死不如赖活着,生者,总能为亡人做些什么。”
初路目光飘向篝火,总能做些什么的,难道不是吗?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军营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吵吵嚷嚷的,一直在嚷嚷着:“我找姜错!姜错啊!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