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路头一次觉得陆凉这么有用。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要不要去那个什么阵看看?】
“不去。”
【为什么?】这么干脆。
“谁知道他憋什么好屁呢。”万一我去了嘎了怎么办?
他说的跟她按照记忆里的猜测不一样,但是跟姚司说得相差无几,她得再去套套元卯的话。
要是都不一样,初路挑着眉,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和原柚说的一样呢?】
“那他的忌日就快到了。”
【和你的猜测一样呢?】
初路沉默了两秒,“那我就要死翘翘了。老四啊!记得给我收尸啊!我不想死得太难看啊!”
【……】
再睁开眼,目之所及是陆凉家的客厅,还有花池那笑眯眯的嘴脸。
她抬手真心实意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没有哦~”花池笑眯眯带着星星眼看向初路身后。
陆凉坐在初路身侧,不停的转换着电视节目,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初路。只懒散的指了指身后,“想你的另有其人。”
“???”初路半信半疑的向后看去,一团雾气之中,少年鬼王若隐若现。
“……”
又是他。
鬼王,姚司。
刚才他不是和原柚在一起吗?怎么原柚都看见她了他却没看见?难道原柚比他还厉害不成?
“你怎么通过他找我?”
一个鬼王一个天师怎么玩一块儿去了。
“有事。”姚司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便不欲再多说。
初路顿了几秒,理解了他的意思。“出去说?”
姚司点了点头。
行吧。
初路带着姚司上了天台,只要远离陆凉范围,又是深夜的人间,哪里都是说话的地方。
“你被种下的是契约符,契主可随时知道被契约者的位置,并随时召唤。除非契主主动解开,否则只有任何一方死亡才可解除。”
“……”该死的陆凉!你给老子等着!
初路平复了一下怒气,随意挥挥手,“你继续。”
姚司看了她一眼,再次将僭越的无礼给忍了下去,说第二件事情。
“祭生阵你可还记得?”
初路微挑眉,既没说记得,也没说不记得。
姚司目光落在远处,万家灯火彻夜长明,凡间热闹又繁华。无疑,这是一个太平盛世。
“祭生阵,以死去生魂祭奠生者亡灵。大祭司,你可还记得大丰子民的模样?”
“???”初路不大理解。
“祭生阵开,亡者复活,生者还魂,大丰子民可重获新生。”姚司的背影透着一国之君的伟岸挺拔,他就像是为了族人鞠躬尽瘁抛头颅洒热血不吐回报的老父亲。“我们的子民一直被封在祭生阵之中,生不能活,死不能转世。”
“……哦。”这好像和原柚说得不太一样。“如何复活?”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姚司微微仰头,“以十八层地狱恶鬼生祭灵阵,以图复生。”
“……”可是你俩商量的不是放出恶鬼为祸人间吗?
“可有疑问?”见初路许久不曾搭话,姚司转头问道。
“有。”初路不见片刻犹豫。“怎么放出恶鬼?你怎么会知道祭生阵的事情?还有,我也会复活吗?”
“你我都会复生。”姚司再次看向天边,“至于其他,你去问元卯。”
“行。”初路答应得爽快。但涉及自己复生的事,就是阻挡了自己当鬼王的路,妨碍她完成任务,那可不行。
“还有……”鬼王轻轻叫住要离开的初路。
“嗯?”
“你永远是孤的大祭司,也……只能是大祭司,你可知晓?”
初路笑了笑,装傻道,“我当然会永远是你的大祭司,我现在不就是吗?”
姚司无声的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再寻良机与她说清吧。
“我要去找元卯,鬼王殿下可知道该怎么找?”
姚司是记得路的,但自己堂堂一个鬼王给她带路倒显得身份掉价,所以他手绘了一份地图。
初路随意道了一声谢便顺着地图走了。
路程有点远,她从季癸的院子里捣鼓了一架飞机。但她没学过这个玩意儿,捣鼓了半天也不会,最后弄了只手机求助鬼界大佬们。
她开了个直播,开口第一句就是:“家鬼们!飞机怎么开呀?”
不少热心鬼友纷纷留言,有的前世是飞行员,讲起理论一套一套的,但她听不懂,最后干脆关了没用的建议,直接起飞。
但由于动静太大,再次创飞了自家天花板,坟头也连带着受影响破破烂烂的。
她随意看了一眼,想着哪天让林栀夏带人修一下,奈何她做鬼都没想到,当了鬼居然还有领空权以及要她飞机执照。
初路看情势不对扭头就跑,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子破事去十八层地狱受刑。
好不容易甩掉他们找到元卯已经不知道是几天之后了。
彼时元卯正在院子里,虔诚的叩拜。而初路也终于注意到周围的景象,阴郁的荒芜之地,整片大地寸草不生,鬼气森然。
难不成这里就是祭生阵?
初路猜测既然是祭生阵封住了大丰子民,那或许必然是他们埋骨之地,再以阵法为封印,彻底困住他们。
她理了理思绪,不再想其他,幽幽飘进去。
“元卯。”
“大祭司。”元卯恭敬虔诚的再次叩拜她。她踢了踢脚让他起来。
对于他,她也是有满肚子疑问的。
比如,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能突破人类大限,多活了一千多年,真是难以想象。
再比如,他究竟想做什么。祭生阵,复生之法,也都是他告诉鬼王的。
“祭生之阵,是你告诉姚司的?”
“是。”元卯垂首,并不敢直视大祭司真容。
初路不明意味的拿着唢呐磕着桌子,微微侧头,勾出一抹冷笑来,“元卯,你我已有千年未见,我竟看不透你。”
元卯倏地跪下,恭敬又诚惶诚恐,“徒弟不明大祭司何意。”
“原柚说,他是你的徒弟。”
“是。”
“何时收的?”
“已有百余年。”
“生前还是死后?”
“死后,他被天师追杀,徒儿出手护下。”
初路轻笑一声,“百余年,竟是那么久。”
她伸出唢呐勾起元卯的下巴,抬起那张苍老的脸。年迈得满是皱纹的痕迹,那双眼睛却很平静。如同一滩死水,没有恐惧,没有尊崇,跟千年之前那少年的样子可谓是大相径庭。
“那么,你就是在怀疑我?”
对姚司一套说法,对原柚一套说法,他们又同时来找她,不是试探是什么?
他在怀疑她的身份。
“徒儿相信,您是师父,是大祭司。”元卯的视线与初路相对,苍老枯瘦几乎皮包骨的手指拿着法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四周忽地腾升而起金色的阵法,与红线相连,铃铛急促的晃了起来,叮铃铃的。
而初路,身处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