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的戒指和项链,加上那三朵醒目的“花”,成为了我们所有人在生阳客栈里的最后一抹回忆。从此之后世间再无神秘的生阳客栈,我甚至想过,估计也不会再有,我们这几个人在一间屋子里躲雨的画面了。
十月的天,竟也是那么炽热难耐。陌生的大山之中,我们随着大师兄一步步探寻着更陌生的环境,这一路上,我们都好像各怀着不愿说的心事,大师兄除了哄小盈盈之外,几乎不跟我们说半句话。
狐倾倾也怪怪的,小脸上很少看见笑意,不过白诗涵的离开,倒是让她可以毫不遮掩的亲近我了,全程用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胳膊,把脑袋贴在我肩膀上,我总觉得她脸上写着的不舍之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和焦虑。
或许是对昨晚男孩的故事难以忘怀吧,我也没打扰她。
一些生阳客栈里的难解之谜,还有白诗涵的离开,总让我闲不下心思来欣赏沿途的风景,尤其是白诗涵的未来。
这次我算是看明白了,赵灵儿的邪恶与我们想象中的是两个概念,她的邪恶,并非出自主观。就好像打小在草原里长大的狮子,它不会认为草原上的其它动物有资格活着,都是它们的食物罢了。
赵灵儿对生命不怀敬畏之心,骨子里装的都是那些她认为理所应当的恶贯满盈,我真不知道,白诗涵跟着这样的一个师父,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在今天的路途没想象中的那般漫长,从下午出发,走走歇歇,天刚擦黑我们就到了。这是一片漆黑的树林,大师兄带我们在树林中,找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山洞,黄昏之下,山洞门口的一块石碑上,雕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
这三个字被风化得十分严重,扭扭曲曲,已经不知道出自哪个朝代,但我知道这应该就是“九阴山”的字样。洞穴入口也是蛛网遍布,找不到一丝生人活动的轨迹,别说是人了,鬼都看不见一只。
“这就是九阴山吗,怎么看不到人?”眼前荒凉的画面和我想象中的九阴山,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以为到了这里,就可以看到想象中的绝世高手,以为这里应该是类似道观一样的世外隐门,可是除了那三个模糊的大字之外,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其它的特别之处了,洞穴里的黑暗甚至让我感到窒息。
大师兄盯着洞口,脸上写着一丝敬畏:“能活着见到人的,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
我疑惑的看向他,这话啥意思,难不成在看见九阴山里的高人之前,还有苦头要吃?
大师兄也没解释,把小盈盈放下来之后,才看着我和狐倾倾说:“有什么话,尽快说吧,天黑之后,山门打开,要等卫青出山之后,你们才能相见了。”
狐倾倾还是紧紧搂着我的胳膊,虽然九阴山三个字她现在才听到,但我要进山学本事的事情,她可是心知肚明的,她难过的看向大师兄:“那,味精多久能出山嘛,我想在这儿等他……”
大师兄苦笑了一下:“进山之后生死难料,何来预知归期一说?”
听到这的时候,狐倾倾瞬间就嘟着嘴埋下了头,带着哭腔说:“哦,我知道了……”
“师兄,也就是说,她不能和我一起进山?”尽管我已经猜到了,但是在分别两个字砸到脸上来的时刻,我还是倔强的问了一句。
“不能。”大师兄斩钉截铁的道,随后再次抱起小盈盈,“距离天黑,最多还有半小时,珍惜这个时间吧。”
说完她就抱着小盈盈去了树林里,这是故意给我和狐倾倾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个结果我挺没法接受的,一路上信心满满,认为白诗涵和狐倾倾可以跟我一起进山,路上,白诗涵走了,现在,狐倾倾又要走了。
九阴山到底还是一个神秘未知的世界,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从里面活着回来,眼下跟生离死别又有什么分别?
我愣愣的站在树下,只感觉鼻酸喉哽,一句话说不出来。狐倾倾也在极力的憋着情绪,皱着眉头帮我整理起衣领,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味精,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哈……”
“嗯,你也是……”我木讷的道,显然还接受不了和她分开,可是一想起狐倾倾的心灵并不比我坚强,男人要该有男人的样子,于是我赶紧笑了笑,强装镇定的跟她开玩笑,“狐三公主,要等我哈,别等我出来的时候,你都嫁给别人了。”
我知道这个玩笑很苍白,想转移她的难过又是多么的无力,可是,谁叫我就是这个命呢,不进九阴山,不学一身本领,用什么来保护爱我的人?
之前听别人说过,什么世界上最纯粹的爱就是陪伴,现在想起那句话,真的很想笑,陪伴她,何以保护她,可是想要保护她,又哪来的时间陪伴她?现实和想象总是背道而驰,那些我认为的美好,在自己的一步步经历之中,逐渐被实锤为不怀好意的毒鸡汤。
果然啊,本来狐倾倾就难过得要死,能憋住不哭,还是她对自己形象最后的倔强了,一听我这话,难过的小脸上之上瞬间写满了浓浓的哭意,她本来还忍着的,但是看着我,看着看着,小嘴一歪就哭了出来。
最后脸上一生气,抬起手来使劲儿往我胸膛上就是一拳:“嗯!死味精,你居然这么看我,我恨死你了!”
说完,她一下就蹲在了地上,双手枕在膝盖上,脑袋紧紧的埋在上面,没有哭声,但颤抖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千古罪人,怎么狠心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的,不说说好话,怎么能让狐倾倾伤心呢?
我苍白一笑,呼口气才跟着蹲在她旁边,我也用手枕着膝盖,半张脸贴在上面,默默的看着她,好像是真生气了,看来有点难哄,不过我反而笑了笑,这意味着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至于等会儿舍不得,粘着我。
其实我在问大师兄,能不能带上狐倾倾的时候,我心里早就有数了,就算她能去,我也不会让她一起。这毕竟是去吃苦受罪的,我可以自己吃苦受罪,但一定不会让我爱的人陪着我吃苦受罪。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狐倾倾还在哭,伸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喂,谁家的姑娘这么小气,跟你开玩笑的。”
她肩膀一抖不让我碰她,接着转过身,换个地方继续埋头哭。我又呼口气,看到她伤心难过,自己何尝好受呢?
真巴不得赶紧把她抱住,对她说我不去九阴山了,一起回去陪着她。但是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山林,我清醒了过来,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站起身来,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小气鬼,爱哭就接着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