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委和普通同学之间,常常是有矛盾的。
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打小报告的狗,而大家都认为狗出在班委里。
老师觉得你该站在他那边,同学觉得你打报告是背叛同学,老师要求班委站队,同学需要你瞒着事,落到最后两边不是人。
“是不是孟星河打得小报告?”
“当班长怎么当上狗了,恶不恶心。”
岑淑慎偶尔能注意到几个同学充满恶意的讨论。
他们似乎一定要在班里找到一个假想敌,“群众里的叛徒比阶级敌人还要讨厌。”她听见左边那个男生语气里满满的厌恶,“如果不是有人告密,刘强怎么可能知道我去网吧,烦透了……”
可是,孟星河他应该不知道他去网吧吧……不能什么锅都往班干身上扔吧……
“黄玉琳可真让人无语,帮我瞒个作业有什么不可以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右边那个男生满脸赞同。
“岑淑慎还行,可惜她当值日班长一周就被撤了……”
“行个屁,那群班干混在一起,都是班主任的狗,我是不相信她是什么好人的。”
“……”岑淑慎站在灌木丛的掩映里,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岑淑慎,你站这干嘛……”她的肩膀突然被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拍了一下。
“呼……”岑淑慎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迎上两个男生回过头来一脸古怪的表情,她扬起眉毛抬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两个男生脸上露出奇特的神情,带着点尴尬,有带着点你能奈我何的理所当然,对着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互相拉扯着走远了。
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坏话,这个年纪的学生们大部分还是没有这么坦荡的心态的。
“太晒了,我在这躲躲太阳。”岑淑慎眯起眼睛瞧了一眼两个男生,躲开女生自来熟地揽过来的手。
“嗯呐,难怪你看着这么白,不像我天天在太阳底下暴晒不在乎这些。”三班的女生爽朗地挑眉。
嗯……这话听着好像也没什么很大的问题。
但就是不太舒服,岑淑慎拧起眉心,没说什么,厌恶慢慢爬上她的脸庞。
*
真是奇了怪了,作为班委,到底有什么职责?
岑淑慎常常对此感到困惑,似乎成为了好学生、班干部,就天然和很多人站到了对立面,可别人去不去网吧、学不学习、打不打游戏、纪律好不好,她根本不在乎。
关她什么事,学习说到底是自己的事,十七岁,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何必做这些让人厌烦,自己也讨不到一点好处的事情,该收作业收作业,该发卷子发卷子,至于其它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就是她理解的班委。
甚至不仅仅是班委,成熟的班主任也该明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尊重生物的多样性的。
提前结束活动课回到班级的时候,班里星星落落坐着一些热爱学习的同学们,一些女生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小声说话,不在教室的男生基本都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
孟星河正在专注地解题,黄玉琳正痛苦地复习物理,他们甚至没给回座位的岑淑慎一个眼神,想到刚才那两个男生,她心下有些莫名的厌恶,招他们惹他们了,拿那么难听的话说自己的同学。
她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睫毛颤了一下,表情冷静。
“@星河万里 班长,什么情况?”
“周小楠家里的一些私事,不方便说,刘老师说他来沟通,这段时间不用收她的作业。”
“明白了”
下一条消息她还没看清楚,就感觉到整张桌子一个猛的震荡,那个又矮又小的周小楠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把孟星河桌上的书噼里啪啦砸到地上,带着哭腔大哭大叫:“是不是你说的,多管闲事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有病吧……”
孟星河被冲击力带着摔到了地上,被他后桌两个男孩子扶起来。
两个女生想要拦住周小楠,被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挥开了,满脸的戾气和狰狞,清秀的五官扭曲变形:“别以为当个班长就有多了不起了,年级前十还不是一次都进不去,刘强只当你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你哪有朋友,没看见岑淑慎不理你之后,没人理你了吗?”
坐地得锅的岑淑慎无语地揉了揉山根。
孟星河僵在原地,一张暗黄色的脸一寸一寸失去鲜明的活力。
薛瑾瑜已经跑去喊老师了,黄玉琳拉住岑淑慎冰冷的手,目光凝在周小楠脸上,带着审视和倨傲。
岑淑慎弯下腰去帮孟星河捡地上的书,小声劝他:“别听她的。”
孟星河只是苦笑着在陆唯的帮助下扶起桌子:“谢谢。”
刘强像是从办公室里飞奔出来的,光亮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他踏进教室的刹那乱糟糟的班里陷入了冷寂,“都干什么呢,孟星河、岑淑慎、周小楠、陆唯、沈xx,来我办公室,要吵来办公室吵,还有几天期末考试你们不知道?”
黄玉琳担忧地捏了捏岑淑慎的掌心,岑淑慎对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