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良跟着一片死寂的车队回到了福园小区,在小区的东门口,正熙熙攘攘地围着一群人,保守估计有两千人,而且大多都是壮年男子,颇为壮观。
他们背着行李,乱糟糟地排着队,在高温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福园小区最近损失了一大批战斗力,因此加强了幸存者的福利待遇,很多幸存者慕名而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小基地成员,因各种原因基地覆灭,只能投靠福园小区。
这里和张纯良来的那道门不同,是小区的正门,宽敞大气得多。
负责接应的人看见张纯良,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走的时候,开的不是这辆车吧?!”
张纯良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那辆车底盘太低,路上磕坏了,我刚才寻到了一辆房车,想着可以当房间住,就开回来了。”
在接应员没有看到的房车内部,老k正哼着歌,任劳任怨地伸着触手打扫房间,把干净崭新的床单抹到没有一丝褶皱。
“那你需要额外交停车费,一天两个积分。”
接应员有些羡慕,能找到这么一辆没有主人、还有汽油的大家伙,简直是天降横财,也只有这些不要命的搜寻队能有那个运气捡到了。
张纯良点了点头:“你们老大刚才坐了我的车,说要给我20积分的车费。”
他不管接应员忽然变白的脸色,径直把房车开进了小区。
在他身边,聚拢成一堆的幸存者人群里,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躁动。
“他妈的,管好你的人畜,挤什么挤?排队不懂吗?”
有个脖带粗壮铁项圈的高大的身影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将排队的人撞翻了好几个。
那人头发很长,凌乱地纠结成一团,遮挡住了他的脸。纠缠的发丝间,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刚离开的房车。
陈留啐了一口,扯住高大青年拖在身后的粗壮铁链,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只是这壮年男性的全力一脚,都没有撼动高大青年半分,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房车离开的方向。
“香……好香……”他声音低沉,含含糊糊的开口,随后,他竟是无视了死死勒着脖子的项圈,硬生生向前挪了两步。
陈留被他拽了一个踉跄,不耐烦地吼道:“你个傻子,整什么幺蛾子?!”
男人是他不久前,在一次搜寻活动中捡到的,他身高体壮,力气奇大,但是似乎伤到了脑子,是个傻子,不大会说话,就算是遭到攻击也不会反抗,只要给口吃的,就会乖乖听话,特别适合作为现在基地里流行的人畜饲养。
在他收服了傻子之后,这个家伙帮陈留完成过好几次基地任务。
只是他所在的那个小基地比较倒霉,前几日忽然被异种袭击,所有人都被变成了墙上的壁画,只有几个出任务的人侥幸活了下来,他就是其中一个。
这人畜实在太能吃,每天都要分掉他一半的食物,他实在负担不下,只能来投靠福利待遇最好的福园基地——这个基地每次出的任务也是最危险的。
不过他可以让自己的强大又痴傻的人畜顶上去,短时间内,他估计能活得不错。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安安静静被锁在一旁的傻子,刚才忽而暴动起来,挣脱了成年人手腕粗细的狗链,就要往里面冲。
他狠了狠心,提前把兜里的半个玉米饼拿了出来。
平日对傻子非常有吸引力的玉米饼,此刻竟然得不到他丝毫的眼神。
陈留恼羞成怒,将玉米饼兜回怀里。
“你这傻畜生。”他阴沉地威胁,“不要给脸不要脸,敢坏了我的好事,老子找个异种窝把你扔进去喂了。”
高大青年有了点反应,他瞥了一眼陈留,径直从他怀里掏出了那块玉米饼,只是他没有吃,而是把玉米饼放进了自己脏兮兮的口袋里。
“吵什么?妈的,野狗们,来我们基地讨活干,就讲点规矩,敢闹事就滚!”
陈留涨得脸通红,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傻子,粗暴的拽着狗链向前走去。
……
“所以这次任务失败了?明天还要继续去。”李沐风啃着张纯良给他的半块玉米饼,眉头皱得死紧,“那个陈哥,肯定就是岑九岳,他也太狠了,几乎是逼着人送死。”
张纯良微微颔首:“他们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岑九岳目前很恼火,正在对基地进行大清洗,搜寻队抗击异种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他接满了一盆水,让小章鱼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泡着,然后才站起身。
“我明天还会再去一趟。”他说道,“我会给你们留下30个积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可能不会再过来了。”
李沐风一愣:“……你不管我了吗?”
张纯良的侧脸隐在门边,他看向李沐风,无奈地笑了:“你真把自己当我儿子了吗?”
李沐风赌气地垂下头:“我……”
“我会照顾好他的。”吴梅轻轻笑了一下,“这段日子也感谢你的照拂。”
张纯良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她的肚子,片刻,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我也要感谢你。”
在吴梅意味不明的眼神中,他端着水盆离开了租屋。
小区虽然很老,但是规模却很大,根据不同房型分了abcd4个区。
张纯良的房车停在了地面停车场上,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他遥遥地望见,新一批幸存者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训练,未来他们可能会成为搜寻队的一员。
他在原地站着,注视了片刻,然后回到了房车上。
刚一上车,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老k。”他不动声色地把水盆放在桌子上,目光在刚整理好的小房车内不断扫视,“有人进来过吗?”
“良良?”老k的声音有些困倦,还带着一丝它自己都觉察不到的颤栗“我好像睡着了——我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
张纯良的眼神忽然顿住,他走到了自己的驾驶座前——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曾经吃的只剩下一口的面包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半块干巴巴的玉米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