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跑偏
尼古拉喜欢巡视前线，动不动就从里加到黑海，距离一两千公里，耗时一两个月。
世界大战爆发以来，乔治一直坐镇君士坦丁堡，除了去圣彼得堡开会，几乎从未离开。
在君士坦丁堡，乔治也很少接触基层官兵，反倒是亚历山德拉因为工作原因，和基层官兵接触更多一些。
帝国贵族和官员，将战事不利的原因归咎为皇后对政务和战事的干涉，对尼古拉还有期待，并没有彻底失望。
士兵们直接将责任归咎于尼古拉的无能。
皇后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前线大本营。
所谓决定官员任免，也是通过尼古拉实现的，没有尼古拉的支持，皇后的懿旨出不了冬宫。
哥萨克的感情朴素又单纯，谁强大，哥萨克就追随谁。
今冬以来，君士坦丁堡有流言广泛流传，要想拯救北线俄军，除非让尼古拉禅让给阿列克谢，然后由乔治担任摄政王。
亚历山德拉解释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乔治身上。
“吃饭！”
乔治古井无波。
对于担任摄政王，乔治真没兴趣。
尼古拉确实应对北线俄军的失利负责，但将所有的责任全部归咎于尼古拉是不公平的。
小尼古拉的责任，比尼古拉更大。
苏霍姆利诺夫和日林斯基、伊万诺夫、伦宁坎普，甚至战败自杀的萨姆索诺夫，每一个参与这场战争的人，都有责任。
尼古拉因为所处的位置，和皇后的出格行为，责任被无限放大了。
乔治这段时间在考虑的是，庞大而腐朽的俄罗斯帝国，到底还是否值得拯救。
帝国不是乔治一个人，是所有人的帝国。
日林斯基搞砸了坦能堡战役，不仅没有被追责，还能去巴黎担任联络官。
说是贬斥。
可是从苦寒的波兰，被贬到巴黎的花花世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差。
俄军在战争爆发的第一年损失超过300万，小尼古拉不仅不用对此负责，而且在主动辞去北线总司令职务后，还为自己赢得了不贪恋权利的美誉，简直离谱！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今年8月国家杜马重选，规模从465人增加到597人，国家杜马讨论的不是如何提高工业生产能力，对前线进行更好的保障，而是讨论要不要为君士坦丁堡，额外增加五个席位。
奥斯曼帝国将君士坦丁堡割让给俄罗斯帝国之后，国家杜马就开始讨论，到底是在君士坦丁堡成立总督区，还是成立归帝国直辖的行省。
还没有讨论出结果，世界大战爆发，所有和战争无关的议题就此搁置。
这样的帝国，值得拯救吗？这些满脑子争权夺利，整天勾心斗角，只顾自身权利，不管他人死活的既得利益阶层，活该让他们被彻底清算！
亚历山德拉很失望，在她的想象中，乔治应该像日俄战争中那样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拯救俄罗斯于水火。
安妮饭后拉亚历山德拉一起去花园散步。
波利斯（亚历山德拉养的狗）已经老了，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
安妮和亚历山德拉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等波利斯。
“别怪你父亲，他和陛下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到有时候我都会嫉妒，你父亲和陛下都是重感情的人，就像家人，他们会有矛盾，但不会发生战争——”
安妮很了解乔治和尼古拉。
“阿谬沙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成为沙皇，他也不想成为沙皇，甚至不想结婚，和奥尔加她们一样，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血友病的折磨。”
亚历山德拉心情很难过，她和公主们的关系很好，时常通信。
安妮一声长叹，就算尼古拉的孩子们不结婚，血友病也将继续肆虐欧洲王室。
好在这病不坑普通人。
“陛下既然选择了皇后，这是他必须承受的代价。”
安妮也心疼那几個孩子，但想到孩子的母亲，安妮冷若冰霜。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安妮关心亚历山德拉的人际关系。
“人人都在讨论，以前他们还会遮遮掩掩，现在已经到了公开讨论的程度。”
亚历山德拉也想非礼勿听，可是做不到。
乔治同样重视这个问题，所以在晚饭结束后，乔治又回到司令部。
亚历山德拉虽然在军中服役，一直处于乔治的严密保护中，身边不仅有女官，而且有哥萨克悍妇担任的卫兵。
正常情况下，亚历山德拉身边还应该有侍女和保姆，甚至还应该有家庭教师陪伴。
由于亚历山德拉的强烈反对，以及军中规定，亚历山德拉身边才只有不到20个人。
亚历山德拉的女官（女管家）叫卡洛琳，是一位军官的妻子，毕业于只招收贵族女孩的斯莫尔尼女子学校。
“萨沙深受军官们的喜爱，但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从不进行私人约会，即便和军官们一起消遣，也是一群人在一起，讨论的范围大多是军事和政治，从不涉及感情——”
卡洛琳汇报的情况让乔治既担心又欣慰。
乔治和安妮三个儿子，只有亚历山德拉这一个女儿。
作为老父亲的小棉袄，乔治肯定不舍得把亚历山德拉嫁出去。可是听到卡洛琳的描述，乔治又开心担心亚历山德拉跑偏。
波利斯都已经有孩子了，亚历山德拉却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呢。
也不是没喜欢的。
“萨沙经常和公主们通信，尤其是奥尔加公主，在圣彼得堡时，萨沙经常和公主们在一起——”
乔治目瞪口呆。
沙皇的公主们不想嫁人。
怎么着，难道亚历山德拉准备和公主们一起报团取暖？离谱！
离大谱！乔治顾不上调查亚历山德拉的人际关系，回到家和安妮一起想办法。
“如果让孩子们接受奥尔加式的婚姻，我宁愿他们孤独终老。”
安妮的思想，远比乔治想象中的更开放。
奥尔加虽然贵为沙皇的亲妹妹，不仅婚姻不幸福，而且成为圣彼得堡贵族圈茶余饭后的谈资，悲剧人生。
“早知道当初应该让她和小菲利多接触一下。”
乔治后悔，还不如选个相对顺眼点的。
“呵，当初是谁嫌弃小菲利太娘们的？”
安妮没好气儿，亚历山德拉的性格，乔治应付有大部分责任。
绝大部分女孩第一个崇拜的对象，都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亚历山德拉以乔治的标准找对象，那可不只能孤独终老呗。
亚历山德拉从小到大，惦记她的人太多了，安妮从不反对亚历山德拉和人接触，反倒是乔治挑挑拣拣，看谁都不顺眼。
想拱我家的白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当初是当初，你要想办法把她掰回来。”
乔治现在想想，萨沙这个昵称也太过男性化，还不如阿列克丝呢——
这也不对，亚历山德拉的昵称也不是阿列克丝啊。
“太棒了！你现在是责怪我了吗？”
安妮不背锅，这事儿两口子都有责任。
“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乔治一直认为家里的模式是男主外女主内。
“滚去书房睡！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安妮看乔治愈发不顺眼。
乔治灰溜溜去书房，不敢惹更年期妇女。
转天乔治询问克里斯蒂，军中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克里斯蒂很难过，难道在大公眼中我不是么。
是也不行，克里斯蒂和亚历山德拉有血缘关系，直接被排除在外。
这样看的话，符合乔治标准的还真没几个。
青年军官从军校毕业，进入军队一般是从中尉起步，这个级别根本无法进入乔治视线。
贵族从军是从大尉起步，上前线也是炮灰，有资格进入乔治法眼的，最起码也要是校级军官。
正常情况下，30岁之前不可能成为校官。
表现出色的尉官也不是没有。
喀尔巴阡防线战役中，随空降兵空降到维多利亚的中尉亚历山大，因战功卓著被授予三级圣乔治勋章。
亚历山大年龄也合适，只有25岁。
乔治看了亚历山大的照片之后，直接否决。
长得跟没进化完成的野人一样，别说亚历山德拉，乔治都看不上。
随第14集团军在小亚细亚半岛作战的河边太郎，率领一支只有14人的小分队，俘虏奥斯曼官兵近200人，其中包括奥斯曼三杰之一的艾哈迈德·杰马勒。
乔治连照片都没看。
君士坦丁堡兵工厂的副总工程师林嘉年，年仅24岁，阿穆尔工程大学毕业，师从阿穆尔工业奠基人卡努尼科夫，前途远大。
这人连孩子都有了，而且已经有两个，一儿一女。
乔治无奈，先成家后立业，难怪成绩这么突出。
亚历山德拉并不知道乔治为了她的终身大事绞尽脑汁，她和往常一样，去临时成立的卫生学校培训新手战地医生，下班之后和一帮青年军官去军官俱乐部看白大腿。
军官俱乐部的舞女都来自奥斯曼帝国，长得漂亮不说，身材绝佳，脚一踢一人高，热情似火的红裙中，白大腿若隐若现，亚历山德拉和其他青年军官一样，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