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地形西高东低，从南向北，年降水量递减。
    眼中所见之景，变化明显。
    一进入壶州，路上开始有云州不曾见过的草地。
    大雍版图十三州，壶州形状扁平，像是一条横在地图上的毛毛虫。此地曾经是顾氏的地盘，如今已无人姓顾。
    进入壶州三天了，卫昭的车队小心翼翼。
    李病提及的埋伏，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让卫昭很是纳闷，难道是自己在大柳府耽搁了太久，原来的伏兵忍不住撤走了？
    事实证明卫昭想多了。
    第四日，探子回报，车队前方五十里位置有伏兵痕迹。
    由于卫昭提醒过，伏兵中可能有武林中人，探子也不敢靠的太近。
    得到消息的卫昭将薛凌云和葛小桓几人召至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当日在驿馆，葛小桓见卫昭受伤，他早早做了最坏的打算，提前收拾好行李，方便大家随时逃走。
    在他看来，只要大人还在，一时的胜负无碍大局。
    至于后来的沈沉舟与谢归巢，却是他没有料到的。
    除了苏菱袖与雷俏，其余人都到了。
    卫昭道：“此前在仙鹤山庄，那蓟州李病只说有人于此抢劫银两，却没有提敌人确切身份。”
    “既然李病是五姓七族之人，那伙人八成也是出自五姓七族。”
    说话的是薛凌云。
    既是五姓七族之人，车队里还有一个俘虏。
    卫昭让人把崔恭奕带了上来。
    “崔公子，这一路可还适应？”
    崔恭奕转头望向远处。
    身为豫州崔氏之人，成为他人俘虏无疑是奇耻大辱。
    原本是自己的计划，到头来却为他人嫁衣。
    若是卫昭死了还好说，但卫昭活着。
    崔恭奕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地是壶州地界，仙鹤山庄一事他也在场，因此知道卫昭要问什么，他不准备开口。
    见崔恭奕不配合，卫昭索性挑明，“崔公子，李病说云州有人打算伏击我，你可知此事？”
    崔恭奕依旧保持着侧脸面对卫昭，眺望远处的样子。
    薛凌云道：“崔公子这一路怕是过的太舒服了。大人，把他交给我。”
    “好。”
    薛凌云亲手带走崔恭奕。
    葛小桓道：“大人，你应当有所准备了，是在担心什么？”
    准备自然是有的，卫昭在临安府就知道这一路困难重重。
    除了古纾寒这样的意外，其余诸事，卫昭都曾设想过。
    只是自己没了修为，成为一大变数，不得不谨慎。
    叫崔恭奕来，是为了确认伏击自己这伙人的身份。
    镜州许氏还有一位排行第九的许文泗，早早带着许家精锐离开南都府去了北边。
    或许他就在这伙人当中。
    “啊！”
    卫昭还未回答葛小桓的问题，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薛凌云出身镇北军，审问俘虏不在话下。
    封祈道：“看来薛兄已经得手了。”
    很快，薛凌云返回。
    “大人，问清楚了。”
    “镜州许氏之人？”
    “不错，正是许文泗主事。”
    “我在南都府许家时，曾了解过这位许家老九。此人不喜经商，也算不得纨绔，倒是熟读兵法，胸有韬略。”
    薛凌云皱眉道：“大人，这许文泗是个劲敌？”
    “是否算得上劲敌还不好说，毕竟他只有理论知识，并无实战经验。”
    薛凌云十分同意卫昭的说法。
    行军作战，有无实战经验差距极大。
    既是如此，那许文泗倒是不足为惧，不知大人在担心什么。
    葛小桓一语道出卫昭的担心。
    “大人是怕许文泗手下战力过强？”
    “许文泗带走的人可以看做许氏私兵。五姓七族养起来的人，即便没有实战经验，战斗力也不能小觑。”
    薛凌云察觉卫昭的心思，一拍胸脯道：“大人，此事交给我便可。”
    “哦？你有信心？”
    “单打独斗，我可能不是他人对手。但行军作战，镇北军将士不惧任何人，更何况许文泗这种没有实战经验的对手。”
    “那好，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皆听你的号令。”
    说着，他看了眼谢月华和叶红鸾。
    两人现在才是真正坐实了卫昭保镖一职。
    尽管卫昭觉得不需要，但还是架不住四女说教。
    看着卫昭离开，薛凌云表情严肃起来。
    大柳府一役，大人失去了修为。
    他一直以为对大人没有影响，今日方才发觉，此事削弱了大人做事的信心。
    若他还是九品，就应该明白许文泗手下那群人，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押运车队兵力虽少，只有六百人，却是他薛凌云一手练出来的。
    为的便是应对这一路强敌。
    在云州除了遇到螳螂帮骚扰，便没了用武之地。
    更何况，车队里还有大杀器存在。
    据探子回报，前方敌军不会超过两千人。
    因此，大人根本不用畏惧什么。
    这一战，要让找回信心。
    薛凌云给自己定下目标。
    ……
    次日，车队继续赶路。
    众人遇到了前往并州的商队。
    得知卫昭一行人的身份，商人们立刻远远避开。
    薛凌云与卫昭并驾齐驱。
    “大人，这群商人真是不要命。并州凶险，他们还敢去寻找什么玲珑石。”
    这一路上，车队已经遇到过好几拨前往并州寻找玲珑石的商人了。
    只是话刚说完，薛凌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玲珑石一事，正是因卫昭而起。
    他在临安府举办过商人间的拍卖会后，临安府商人中忽然兴起了玲珑石热。
    现在说商人不是，颇有埋怨卫昭之意。
    卫昭也不在意，他道：“商人逐利，玲珑石运至临安府，少说也能赚几十倍的钱财。走成一单生意，能舒服半辈子，为什么不冒险一试呢？”
    “大人说的极是，也不知现在的临安府怎么样了。”
    卫昭治下的临安府，可是让薛凌云好好开了眼。
    若非要回镇北军，他一定会留在临安府。
    “有机会你亲自去临安府看看，保管叫你好好开眼。”
    两人边走边聊，薛凌云忽然望向左前方的小山丘。
    山丘上，有白光一闪一闪，像是星星。
    “大人，许文泗来了。”
    “那我要见识见识薛将军的神威了！”
    “哈哈，大人折煞属下了。”
    薛凌云调转马头，往队伍后行去。
    也不知道大人脑子里哪来这么多主意。
    山丘上闪烁的白光，便是大人给探子们的镜子。
    可在白日传递消息。
    亮光闪烁，便是敌军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