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会议室里，人走茶凉，只剩下了李非和姜兰两个人。
对着大屏幕上的直播画面，李非如鲠在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他妈的...”
“就半个小时时间，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安全局还有心思搞这一套。”
李非暗骂一句，看向大屏幕。
画面里，还是那个熟悉的金色大会堂。
巍峨庄严的会堂里，彩旗飘飘，人声鼎沸。
大红色的横幅上，写着许多热烈醒目的口号。
「铁血丹心，誓保家国！」
「战无不胜，神鬼难挡！」
「钢铁意志，龙国必胜！」
或许是因为这些鼓舞人心的横幅，会堂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希望。
里边有举着话筒的记者，有扛着相机的摄影，有来自各行各业的人。
此时此刻，会堂里的每一张脸上，都是近乎相同的狂热。
“也就是说，这一次誓师大会的直播，也是面对全社会公开？”李非看向身旁姜兰。
“是的。”
姜兰点点头，将身上的皮质大衣褪下，露出里边一身干练的红色西装。
跟李非的独处，是她少有的放松时间。
“从你那个大新闻过后，公开派彻底掌权，局里的风向就变了。”
“高层认识到，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惊悚游戏要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在这种前提下我们要做的，不是堵，而是疏，要尽可能提升民众对我们的信心，得到民意支持，培养出更多的惊悚人才。”
“誓师大会，可能听起来有些形式主义，但也是提升社会信心的一个重要手段。”
姜兰的说法，让李非对这个誓师大会的看法有所改观。
不是单纯的形式主义，而是有目的宣传。
“我知道你不喜欢搞这些，反正你也不用上去，就当看个乐子吧。”
正如姜兰所说，这一次李非不用上台。
毕竟在公开的参与名单里，只有4个十二卫加顾玥，根本就没有他。
嘭~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礼炮，会堂里的气氛被烘托到最高点。
洋洋洒洒的彩色碎屑落下，紧跟着，一群手捧鲜花的花童，从会堂大门鱼涌而入。
在这帮笑脸灿烂的花童中央，是许多李非还算熟悉的面孔。
渔佬，向荣，舞鬼人，娃娃，顾玥...
“嗯？”
“不对，怎么他们后头还有人...”
李非很快注意到，登上舞台的，并不只是这次开荒副本的队员。
除开渔佬向荣他们，就连苏鸿和狂鲨也来了。
不...
不止是十二卫，在队伍最后面跟着的，还有表情严肃的局长任行烈。
在李非的记忆里，任行烈重实干且不爱出风头，像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一般都是禹正阳来代劳的。
“这一次，局里可是赌上血本了。”
察觉到李非的疑惑，姜兰主动解释。
“不光是你们的开荒副本，局里打算把两个月后的「鬼潮」防守，拿到一起做宣传。”
“和鬼潮有关的部分，都是任局长来负责，所以之前没跟你说。”
鬼潮。
这个词，李非倒还算耳熟。
最早在逛论坛的时候，他就经常听人提起。
「鬼潮」，「百鬼夜行」，又或者是「鬼涌现象」。
在不同的国家地区，鬼潮有着不同的叫法，但说的都是一件事...
每隔一段时间，人类世界里，就会莫名涌现出现大量的鬼怪，这些鬼怪不具备心智，会攻击所有遇见的人类。
在早期的时候，鬼潮对人类世界，倒还有些危险。
但越往后，伴随着人类对惊悚游戏的开发逐步完善，鬼潮就越来越趋于无害化。
到今天，就算是发展较为落后的龙国，也已经能预测鬼潮发生的地点，并提前部署对策。
“和开荒副本不同，在过去几十年里，对付鬼潮，龙国从没有失败过。”
姜兰望向大屏幕。
特写镜头推进，越过欢呼雀跃的人群来到舞台正中。
讲台上，是任行烈那张板正的国字脸。
“所有的鬼潮，都是任局长亲自坐阵指挥的，比起攻略惊悚游戏，龙国高层更关心平民的安全。”
原来如此。
听完姜兰的说法，李非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安全局的大部分活动，都是禹正阳这个副局长在主持。
原来局长任行烈，只负责人类世界这边的事。
这也变相说明了，龙国高层对惊悚游戏的态度...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开荒失败，也就失去一个禁区。
要是鬼潮失控，那可是要死伤大片平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对鬼潮的处理，安全局这边还从没有失败过，否则类似的负面新闻早就满天飞了。”
“说起这个，我正好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姜兰坐到李非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
“来点？”
在得到婉拒后，她自顾自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李非不懂酒，只感觉那酒味浓烈且不常见，大概率是某种产自外国的烈酒。
“禹正阳说的没错。”
“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我跟他立场不同，但关于惊悚游戏的说法，他是对的。”
一口酒下去，姜兰平日里看起来十分严肃的脸，也柔和许多。
“惊悚世界和人类世界，这两个位面，正在发生不可逆的重合。”
“就像滚雪球，人类对于惊悚游戏的恐惧，会加速这种重合的发生，体现到人类世界，就是选召率的暴涨...”
“李医生你应该不知道吧，从一个月前，关于你的惊悚新闻轰动全国后，整个龙国的选召率，在短短一个月之内暴涨了一倍多。”
“截止到今天，选召率已经从一个月前的2%，来到了5%。”
“这太快，太夸张了...”
“要知道相同的涨幅，龙国曾经花费了整整50年。”
姜兰又抿了一口酒，表情复杂。
选召率的暴涨，意味着更多的人被选入惊悚游戏，也意味着更多的流血和牺牲。
这消息，安全局还没有向社会公开。
因为一旦公开，恐怕会引起更加强烈的恐慌。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实打实的数据也骗不了人，很快，就会有民间人士察觉到这一点。
所以，在这件事被曝光以前，安全局想要用成功的行动，来作为一剂强心剂，鼓舞士气振奋民心。
而这一次的「开荒」和「鬼潮」，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我，总有一天，公开派也会推动惊悚游戏的公开。”
“不过，以上百万平民的伤亡，来推动惊悚游戏的发展...”
“这真的值得吗？”
姜兰不确定。
就算是她，也没办法预测遥远的将来，全龙国人的命运。
但可以确定的是，要是到时候真的失败了，那她和那些做出决策的人，将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姜部长。”
正当姜兰犹豫的自言自语时，一只手伸过来，有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想这么多，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到底怎么样。”
“我们只要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再说了，有我在...”
“就算是天命，也得听咱们三分。”
李非边说，边瞟了一眼身旁正津津有味看着直播的无限。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家伙，以及那一帮呼风唤雨的议会恶魔...
确实也算是惊悚世界的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