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李非和哑巴沉默的站立着，谁也没有说话。
通过断断续续的聊天，李非从哑巴口中（其实是白板上的小作文）知道了很多安全局的内幕。
这并不算是泄密，毕竟他现在正式成为了十二卫，能翻阅局里绝大部分的机密资料。
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安全局就开始了各种针对惊悚游戏的试验。
有针对鬼物的，也有针对玩家的。
而哑巴，就是其中一个名为「复数能力融合」试验的产品...
准确的说，是同期上千个志愿者中，唯一成功的产品。
其他志愿者，不是在实验当中暴毙，就是彻底失去人性，沦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最后被秘密销毁。
虽然就连哑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能从实验中活下来...
但他猜测其中代价，便是他那停止发育的畸形身体，还有失去的语言能力。
这总比丢掉小命好的多...
这也合理。
在惊悚游戏的世界里，得到什么东西，总要跟着失去一些。
而此时此刻，李非之所以沉默的原因，也是因为哑巴。
刚才，在他问起对方参加实验的理由时，哑巴坦率的表示...
「我是完全自愿的」。
这一点让李非无比意外。
而后来经过哑巴本人的一番解释，他才明白了。
这些秘密进行的试验，会给予志愿者高额的补偿，无论最后成功与否。
以医学界来举例的话，就是各大医药公司里存在的「试药员」。
他们负责测试各种新型药物的临床反应，以及可能存在的副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健康为代价，来换取高额的报酬。
而哑巴这边唯一不同的是，「复数能力试验」虽然九死一生，但一旦成功，志愿者就将获得爆炸性的利益。
比如哑巴本人，就凭借着几种能力，成长为了鸦巢的王牌战斗员，从战斗力上讲，完全不输现役的十二卫。
“啊...”
李非感叹着世道，叹了口气。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在十二卫候补待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选上去...”
“毕竟你的身份太特殊了，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引发很多舆论问题。”
“听你的说法，那项目和人体实验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非没有追问哑巴太多，也没那个必要。
听完哑巴的讲述他明白了，这和囚龛里头那些被献祭的婴儿还不一样，这是一个男人无悔的选择。
不过从这实验也能看到，在不远的将来，如果任凭这样的世道发展下去，到两个位面完全重合那天...
惊悚世界会怎样不好说，至少人类世界将会彻底崩塌。
到那时候，如果真有一个地方能出卖灵魂身体来换取力量，恐怕那地方能排上几千几万的队伍。
叮~
沉默之中电梯到站，正是会议室所在的楼层。
李非跟着哑巴刚出电梯门，就听见走廊拐角处传来一阵孩童嬉笑声。
“哇哇哇哇哇！溜鱼啦溜鱼啦！”
哪来的小孩儿？
正当李非纳闷时，就看见一个渔翁打扮的老头子从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其速度之快，就连他也几乎没能看清。
“是谁？”
不知为何李非心头一紧，快步赶了上去。
等他转过拐角后，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一个鹤发童颜的老渔翁，正用力拉扯着一根弯折到快要断掉的鱼竿。
诡异的是，鱼竿没有往下，而是向上高高扬起，指向遥远处的晴朗天空。
“这是...在钓鱼？”
震惊中李非缓缓抬头。
沿着若隐若现仿佛没有尽头的鱼线，他这才看到了对方口中的「鱼」。
那根本不是鱼...
而是某个潜伏在云层中的庞然大物。
“天上...有什么东西...”
重重叠叠的云层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翻滚着。
此时原本明亮的天空，也暗下去几分，变得昏暗广阔，如同一片混沌的大海。
而李非可以确定那片海中，确实有什么东西...
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兔子本体登场时，那潜伏在黑云中的黑暗恶魔。
“难不成这老头是在钓恶魔？钓的还是跟兔子差不多级别的？”
一个不切实际想法从李非脑子里冒出来。
“不对，这里是人类世界，不管他是谁，他都不可能在人类世界影响到地狱...”
李非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转头一看旁边哑巴，很明显对方也懵了。
而就在二人震惊之时，只听见钓鱼老头惊叫一声。
“哎哟！我的腰！”
话音未落，老头就被手中鱼竿扯得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等到李非跑到窗边时，已经看不到任何影子。
震惊之中，哑巴迟疑着在白板上写好字，递到李非面前。
「应该十二卫里排第一的渔佬，我也是第一回见。」
搞不清状况的李非刚想问些什么，又看见哑巴在窗边来回看看后，继续写道。
「这件事我会上报，我们还是先去开会，姜部长说过要尽快。」
李非点点头。
既然这老头是十二卫中排号第一，那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几十楼还不至于摔死。
而就在他刚跨出去没两步时，却感觉视野中一片扭曲，耳边像是炸膛般吵闹起来。
【警告！警告！】
【您的恐惧容量已经抵达上限，位格即将发生未知变化！】
伴随着脑中鬼医系统的尖啸，李非看到自己的恐惧计数器已经抵达100%，数字在一堆无法识别的乱码中反复横跳。
同时，那种奇特的「通感」能力也在此时达到顶峰。
顶上的吊灯，地上的瓷砖，窗边的扶手...
视野里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漂浮在空气中粒粒灰尘，都在朝他疯狂尖啸嘶喊着。
层层叠叠的声音重合起来，好像魔咒一般，让李非久违的头昏脑涨起来，
他听不懂这些东西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炸掉。
终于，在这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到达顶峰时，他看到许多和无限类似的小东西，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絮状物，从他体内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