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一个人呆坐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他没有唤人,就这么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
他还记得往日两人恩爱的情分,可是走到今日他没有预料到,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他回想着刚才自己下达的旨意,那一字一句,他快忘了他是如何说出口的。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何其可笑!
两人夫妻情分在那一场争吵中已经散尽,是永世不再相见!
只是真的是否散尽,只有两人在心底最真诚的声音才知道。
曹丕此时的心情若说不舍,他又觉得无足轻重,如果说后悔,他又不甘承认!
在一瞬间他有那么一丝冲动,想要抬手要人追回那道诏命。
可是他的内心极其挣扎,那股愤怒永远占据着理智的主导!
他或许是不想杀甄宓的,可心中又有一种直觉敦促着他。既然永世不见,那就不必再见!
他想着两人之间的点滴有对错,有误会。也想着当初她嫁给自己之后对他的帮助。
两人不是露水夫妻,毕竟是有情分在的。
她是皇后,他是皇帝,原本是相辅相成的存在,闹到这一步,竟然要永世不见。
那岂不是一个死局吗?!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永世不见,又何须走上死路!
想到这里的曹丕像是幡然醒悟,猛的翻身起来。
“来人!”
“陛下”
曹丕眼眸露出着急之色,“你速去皇后宫中追回朕刚才的那道旨意,切不可让皇后出现意外。”
“一定……”
曹丕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那名内监原本还在等着曹丕的下文,可始终不见曹丕在说什么,他也就领命退了下去。
曹丕脑海中,已经卷起风暴,内心已经恐慌。
去后宫就那么一段距离,他的旨意已经下达了那么长时间了,会不会……,已经无可挽回了……
内心一瞬间撕痛!
皇后寝宫,在曹丕还在那犹豫不决时候,他的旨意和最后的告别都已经送到了。
在甄宓面前摆着的是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还有一杯鸩酒!
“陛下有旨,赐皇后一死!”
“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曹丕派来传旨的人,背对着站在甄宓四周。他们要回去复旨,可他们不能亲眼目睹这个场景。
反观甄宓,极为平静的坐在那里面对着这三样东西。
看着那一杯清澈却带着剧烈毒性的鸩酒,那清冽的酒水之中倒映着她的目光。
或许是他那决绝的身影!
“你们替我转告陛下,我谨遵圣意。只希望陛下不要谴责于齐公。”
“他是个好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甄宓语气里的隐忍和不舍难以释怀。
传旨之人并未转身,只背对着躬身应下。
“是”
甄宓说完之后神情恢复平静,以极端庄的仪态端起了面前的那一杯鸩酒。
“臣妾谢陛下赐死!”
甄宓紧接着便面不改色的将这一杯鸩酒平静的喂到了嘴边,一饮而下!
随着手中的酒杯无力垂落,酒杯滚落在地面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殿内。
殿内守候的人无一敢上前做些什么,那些原本事后甄宓的宫女太监也全部被摒弃在外,只有在殿外跪地哭泣。
“陛下有旨,追回旨意,确保皇后无事!”
只在甄宓引下鸩酒后不久,殿外却传来的这一声急促的呼喊。
一声接着一声,直至传旨之人冲进殿内。
可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在见到殿内情景的那一刻,冲进来传旨的人是啊时间愣住了。
那刚才高昂急促的一声声的喊声,仿佛真成了那最后的告别。
远在大殿之内的曹丕仿佛听到了那颗心脏停止跳动!
两日之后被曹丕外派地方的曹叡返回邺城,刚一回到邺城便听到了他母亲甄宓被刺死的消息。
“母亲!”
曹叡跪倒在甄宓的寝宫外,因为是被赐死,所以甄宓并没有什么隆重的葬礼。
“母亲”曹叡哭的伤心。
“叡儿没有娘了……”
随后曹丕力排众议,下旨册封郭贵人为皇后。封曹叡为平原王,将其归入郭皇后名下。
曹叡十分平静的在曹丕面前认下了郭皇后这个“母亲”。
…………
淮南,
司马懿准备了两个月之久,原定寒冬一过便出兵扬州。可在张辽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又按兵不动了。
主要是隔着一条长江,在他对面的扬州过于平静了些。
他可不认为在他全力进攻扬州的时候,荆州关羽会不顺江而下支援。他更不认为曹真能够牵制住关羽。
而他在深思熟虑之后,又发现了一大致命缺点!
他们没有水军!
当年的赤壁一战大败,曹操所组建的水军灰飞烟灭。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些散兵游勇了。
有船能够渡江,可渡过去了怎么办,如果被半渡而击怎么办?
强横一时的江东水军为汉军水军所覆灭,没有水军,他二十余万大军一旦踏上长江,便是走上了难以预测的险境!
可司马懿他当初向曹丕保证的是初春出兵,对于各级将领的安排也是这个时间。
可此时已时至三月末旬,见司马懿迟迟没有下令出兵。诸将都都日渐急促,尤其是驻扎在合肥城的毋丘俭!
当初司马懿转达曹丕的圣意已经传遍了军中,他驻守的合肥城作为大军前锋,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跨过长江与汉军一战了!
毋丘俭想要出战,司马懿当然如了他的意。
可是此时摆在司马懿大案上的败报,却令大帐中的气氛凝固,诸将皆沉默不语。
当初诸将皆劝司马懿出兵,可是这一封败报的传来,无疑是把他们的脸打的啪啪响。
毋丘俭于五日前率合肥五万兵马渡江,还未登上南岸,便被汉军水军打的七零八落。被迫退了回来。
司马懿转眼看向王基及一众将领。
王基在军中对司马懿极为支持,在当初一战之后,便被司马懿提拔到了安东将军,在淮南军中已经是中流砥柱的存在。
不仅是王基,在之前一战之后,司马懿在淮南军中已经广泛的培植了亲信将领。
王基此时率先起身拱手对司马懿说道。
“大都督我等轻敌冒进,此战失利。不全在毋丘俭将军一人,我等诸将亦有责任。”王基羞愧说道。
“汉军水军强悍,而我军水军了等于无,本督不急于求战,便是担心此处痛脚。”
司马懿说着,营帐之中诸将皆屏气凝神不语。
司马懿看到此处心中极为得意,他早已看到了毋丘俭兵败的前景。可他还是同意了,他就是想让军中上下都知道,不遵从他的军令,就只会是失败的结果。
“不过,此败并不是全无益处”司马懿却又说道。
诸将闻言抬头,司马懿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此战为我军找到了漏洞,也可以说麻痹了敌军。”
“敌军以为我军仅此一败,便不会再继续进兵。但反而”
“我军就是要趁此机会大举南攻!”司马懿高声说道。
诸将闻言无不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