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美小姐，请快走！”
    圣女用矩阵抵挡着足以摧毁合金钢铁的高速屑流，但屑流正在变得狂暴，矩阵之上也开始缓缓出现了裂纹。
    砂流尖啸！
    “我在这里，不是为了救你，或者和你共生死。”
    济美注视眼前美丽繁复的炼金矩阵。
    砂流源源不断地冲击其上，形成了接连不断的、大大小小的涟漪。
    “而是因为我相信秦尚远的判断。”
    “……”圣女愣愣地看着她。
    “他是江洋曾经看好的后辈，”济美缓缓说，“那孩子能够从423事件走到现在，一定是有某种特别的力量和意志才是。”
    “可炼金矩阵就要撑不住了！”圣女着急地说，“我不会死，可你……”
    “我一直怀疑如今的约束局还不干净，没想到真的猜对了。”济美说，“圣女，告诉我，秦尚远也一直在寻找匍匐死梦的来源，是么？”
    “是的……”圣女低头，“这和当初约束局和审判院徇私，陷害西南辖区有关……他一直想、想为江洋和林澜报仇。”
    “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了你？”济美问。
    圣女暗红的眼瞳颤了颤。
    “我……对不起……对不起，济美小姐……”
    “你也会感到痛苦么？”
    济美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根刺那样扎入圣女的心脏。
    “会的……”圣女喃喃，“会的。”
    咔嚓——
    炼金矩阵的承受到达了极限，如同玻璃一般脆生生地碎裂！
    砂流裹挟着雷电尖啸！
    圣女眼瞳骤缩，暗红转为赤金色，半只白色羽翼在背后展开！
    瞬间将济美笼罩在了身下！
    她不能在这里全数展现天使碎躯。
    她也没办法彻底反击塞雷纳。
    面对那种绝对压制的力量，周围的众人只会对本就有着罪犯经历的她产生怀疑和恐惧。
    连带着对保护她的秦尚远产生质疑。
    这不是单纯的战斗。
    这是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是政治博弈。
    足以摧毁实心钢铁的砂流全数冲击在圣女赤裸的后背上。
    恐怖的砂流掀开了皮肉，露出白骨，紧接着又立刻被来自于半天使位格的力量迅速修复。
    周而复始。
    但剧烈而反复的痛苦却始终持续。
    “你很聪明。”
    羽翼庇护下，江柔看着因为忍受疼痛而一声不吭的圣女，淡淡地说。
    “你知道，不还手其实是在保护你的哥哥。”
    “我会挡住一切……”圣女眼角微微抽搐，“济美小姐……请你快离开这个领域。”
    “以塞雷纳的位置，即使知道他可疑，想要抓住把柄查他也相当困难，尤其是在他可能接受某种力量的帮助后，你甚至没有合法的流程质疑他的性别。”
    江柔面无表情地说。
    “但如果总局的情报部长死在了审判院的执法行动里，以塞雷纳现在的可疑程度，就会被列入最高嫌疑人员进行停职调查。”
    圣女一愣。
    “如果我的死，可以推动秦尚远对匍匐死梦，以及背后那群恶魔渗透约束局的调查，那就值了。”
    江柔一字一句地说。
    “我查到的有关匍匐死梦的文件，放在了马尔科姆那里，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只是可惜我看不到真相，和真凶得到惩罚的那一天……”
    “说什么呢，江柔姐。”
    狂暴的砂流声中，少年的声音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子那样横插了进来。
    霎时间，暴雨静止！
    酒店大厅里的人都纷纷冲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喷泉广场上的那头由红雾凝聚而成的巨型生物。
    “那是……龙？”
    “龙！罗亚龙！”
    消失上千年的罗亚龙，如今竟然又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罗亚龙的吼声贯彻夜空，她展开巨幅的骨翼，全数接下了狂暴的砂流。
    粒暴流星只能摧毁物质存在，却无法摧毁由磅礴灵质构成的巨龙。
    龙首之上。
    秦尚远暗红瞳孔，居高临下地俯视悬浮于风暴之中的男人。
    “秦尚远！？”塞雷纳猛地一怔。
    罗亚龙一声巨吼，灵质爆发，将砂流生生打断。
    塞雷纳像是流星一般飞了出去，横撞在酒店的罗马柱上，昏厥了过去。
    巨龙的投影消散，回到了手中的骨戒当中。
    秦尚远矫健落地。
    “自由的气息。”
    莎隆拉梅尔跃动娇俏的少女音从骨戒中传来。
    “吾很喜欢。”
    秦尚远脱下衣服，将上半身赤裸的圣女包起来。
    “哥……”
    鲜血淋漓的白翼收拢，圣女红着眼眶，像是脆弱的小猫那样依偎在秦尚远怀里。
    “没事就好。”
    秦尚远替她理了理头发，扭头。
    “济美姐，”秦尚远笑着，低声说，“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呢。”江柔的目光成熟、沧桑了许多。
    “怎么会忘呢？”秦尚远说，“圣女，没给你添麻烦吧？”
    “麻烦倒是没有，只是没想到我会以这种形式，和她再见。”江柔摇摇头，“不过，和过去案宗里看到的那个冷血杀手比起来，她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江柔看向圣女：“你的另外两个同伴呢？”
    “钟灵和坠地……”圣女低头喃喃，“他们，都死了。”
    江柔听完，低垂眼帘，无奈地摇摇头。
    她看过行动报告。
    锡海隐修会活跃在东亚地区的三人小队。
    圣女是被制造出来作为容器的克隆者。
    娶妻是一个被捡到的流浪孤儿。
    坠地是被家人在动乱时以几块面包的价格卖掉的傻子。
    旧天使路西法许诺给他们成为“神”的远大目标。
    但流浪的孤儿在最后只想保护那个从她腹中降生的克隆者。
    而只值几块面包钱的傻子，在一场恶战中被当做了人肉盾牌，就那样死在了东京港上。
    那些想成神的人难逃一死，这些无意成神的人也难逃一死。
    她没办法向这样的人寻求复仇，就算杀了现在的圣女，也不会让她心中的仇恨有半分的削减。
    她真正想要复仇的，是那些操弄、摆布人类的恶魔。
    “无关人员迅速离场！”清泽音在被撞碎的罗马柱前用英文指挥，“此次事件由情报部接手调查！”
    身穿制服的情报部执勤鱼贯而入，控制住了场面。
    “济美姐……不，我还是叫你江柔吧。”秦尚远抬头朝远处的那幢灰白建筑看去，摩挲着食指上的骨戒，“没时间了，我现在得去审判院。”
    江柔眉头迅速皱起：“怎么了？难道马尔科姆也有问题？”
    “不是审判长的问题，是那个叫玛格丽特的助理。”秦尚远说，“之后再解释。”
    “没问题。”江柔立刻心领神会，“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稳定好局势，暂时禁止靠近审判院，迅速纠察、控制和玛格丽特·墨菲有关的所有人员。”
    秦尚远冷静地盘算。
    “这次和‘色欲’路径有关，之后准备全面检查约束局全员的性别。”
    “没问题。”江柔回答。
    “江柔姐，还有车么？”秦尚远又问。
    江柔一愣，随后将兜里的钥匙抛给秦尚远。
    “路边那辆黑色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