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黯淡天空。
    天空之上，璀璨宏伟的星环。
    黑色凯迪拉克驶入空无一人的宾夕法尼亚大道。
    萧瑟的冷风中，道路两旁破碎的星条旗飘动。
    坐在后排的秦尚远目光穿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大道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圆顶宫殿。
    美国总统府，白宫。
    “真行……”
    秦尚远喃喃。
    他只知道约束局的总部和审判院设在华盛顿，但不知道其实就跟白宫在一个区域内。
    “从审判院走到白宫只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和秦尚远一并坐在后排的兰斯洛特介绍道，“秦，你之前没来过，对吧？”
    “何止是没来过……”秦尚远说着，拍了拍身侧极其沉重的合金车门。
    他们现在乘坐的车，也是沉没时代之前美国总统的座驾。
    凯迪拉克野兽。
    不过与其说这是一辆轿车，不如说它是一台装甲车。
    自重九吨，强化钢材和各种合金浇筑的车身看样子能扛下好几发单兵火箭筒。
    “这台车过去在白宫工作，灰海沉没后就被约束局征用了。”兰斯洛特一边说着，一边埋头处理手机上的文件。
    他们也正在离一幢安静的灰白色建筑越来越近。
    “前面就是审判院了，我提前通知了他们，说秦校董和我是同行关系。”兰斯洛特收起手机。
    她扭头时长发也跟着摆动，像是深色的波浪，发间逸散出的香味沁人心脾。
    “秦自成为校董和议员以来，一直都是在线上参加会议，却始终没机会来总局，所以这次想来转一转，对吧？”
    兰斯洛特朝着秦尚远莞尔一笑，又看向对面的圣女。
    “当然了，秦校董还带了一位随行的助理。”
    “你不和我们一起么？兰斯洛特小姐？”圣女听出了兰斯洛特的话外音。
    “我在总局还有工作要忙，”兰斯洛特说，“要是想找我，让你哥哥给我发消息就好了，我一直在线。”
    凯迪拉克在那座灰白色的建筑前缓缓停下。
    斑驳的黑色铁门前，戴眼镜、穿着审判院制服的金发女孩等在风里，隔得很远就看到了他们。
    玛格丽特·墨菲，裁断庭的书记员兼助理。
    秦尚远在深井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金色长发、浅色双瞳、鼻梁高挺，妆容很像时尚杂志封面上的“美国甜心”。
    玛格丽特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为秦尚远拉开车门。
    “欢迎，秦尚远先生，兰斯洛特·罗素女士，以及秦以乐女士。”她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你不是还要去总局么？”秦尚远见兰斯洛特也跟他们一起下了车，好奇地问。
    但他随即注意到了。
    一辆浅紫色的玛莎拉蒂静静地停前面不远的路边，和巴黎她的座驾一模一样。
    “同一辆？”
    “同一台车我买了很多辆，我是很专一的女人，秦。”
    兰斯洛特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浅浅一笑。
    她从包里拿出墨镜架上鼻梁。
    “所以啊……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呢？”
    墨镜背后，兰斯洛特翡翠色的瞳孔偷偷溢出了一丝暗红。
    “用契约就犯规了哦，兰斯洛特。”秦尚远微笑着替她扶正墨镜。
    双瞳之中的暗红退散，兰斯洛特叹息着，伸手轻轻捏了捏秦尚远的脸。
    “我这样的年轻女士出门办公，果然还是更适合开跑车啊。”
    她飒然转身，还不忘给秦尚远一个飞吻。
    “有需要记得联系我，我一直在线。”
    “知道啦。”秦尚远挥挥手。
    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眼角忽然闪出了两抹泪光。
    圣女松开掐住秦尚远后腰的手。
    “哇，哥，兰斯洛特小姐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哇，以乐，你掐得是真疼啊。”
    望着玛莎拉蒂消失在远方的尾灯，秦尚远哭丧着脸。
    他小心翼翼碰了一下后腰即刻肿起来的那片地方，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出现一片乌青。
    他这好妹妹是真的掐，下手一点也不含糊，那力道估计都够掰弯钢铁了。
    但也是这样的痛觉让秦尚远在兰斯洛特的小计谋前保持清醒。
    “我怕下手轻了，你就会把阿姐给忘了。”圣女的语气认真担忧，“我想如果我是男人的话，大概早就答应兰斯洛特小姐了吧？”
    “两位贵宾，”玛格丽特在一边开口，“我先带你们进院，参观参观吧？”
    “最近这里是发生过什么事么？”秦尚远注意到这一段路的颜色和大道上其他的区域不一样。
    “之前有一场战斗在院门前发生，毁掉了这片区域的路面，沥青是刚铺设的。”
    玛格丽特解释道。
    “战斗？什么战斗会在审判院门前发生？”
    “是联合情报部对一个失控者的围剿行动，那个失控者是情报部内部的高级人员，同时也是血树教会的信徒。”
    秦尚远一愣。
    他听说济美……啊不，江柔就是情报部现任的部长。
    情报部内出现了失控者？
    还是血树教会的信徒？
    这个组织已经被夏守下达的清剿令，信仰的邪神疑似为某位域外魔。
    秦尚远迅速回想起了关于血树教会的信息，在北极的时候，他还和这群疯子打过交道。
    从那只羊头神手中拿到的潘神牧鞭，至今还存放在系统背包的最深处。
    秦尚远没用过，也不敢用，甚至不愿意去研究。
    “情报部在哪？”秦尚远问。
    “就在这个街区之外，不到两公里的地方，”玛格丽特说，“贵宾想先去情报部么？我可以联系他们的人。”
    “暂时不用，玛格丽特小姐，你也去忙你的事吧。”秦尚远说，“我们四处转转就好。”
    玛格丽特有些错愕，面对秦尚远的要求，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行程已经……”
    她看了看手里的平板，昨晚收到消息后，她就连夜为贵宾安排了行程，看来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听贵宾的就好了，玛格丽特。”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身穿黑袍的马尔科姆像是忽然出现的。
    “审判长。”玛格丽特看到马尔科姆，如逢大赦。
    “克罗斯院长。”秦尚远淡淡地打招呼。
    “又见面了，秦尚远。”马尔科姆同样以平淡回应。
    玛格丽特见状也不再为难，走到了马尔科姆身边。
    “玛格丽特，你该去塞蕾娜庭长的身边，这里交给我吧。”马尔科姆对她说。
    玛格丽特的脸先是燥红了一下，随后暗淡下来：“知道了……”
    马尔科姆绿色的眸子动了动，捕捉到了这样微妙的情绪。
    他眉头轻皱，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书记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但没等玛格丽特回答，他又说。
    “不用着急回答，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在空闲的时候来找我，无论遇到了怎样的不公，我都会为你提供帮助。”
    玛格丽特眼睛亮了亮，感激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目送玛格丽特离开，马尔科姆才不紧不慢地回头。
    “秦尚远，要我带你们参观么？我今天没什么工作。”